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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八


  “今天婢子正在念经,那是不能停止的。”

  卢闰英冷笑道:“浣纱,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分。”

  “婢子不敢,婢子对夫人并没有失礼之处呀。”

  “看到我进来了,你居然还大剌剌地坐着,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这还说是没有失礼?”

  “婢子正在念经,经文念到一半,所以才……”

  “哼!你欺我没进过佛堂,你又不是早晚的经课,受不得打断的,只是随口念念,居然真像回事了,要是你还是在做丫头,听说主子呼唤,也能说你正在念经,就可以不理了吗?”

  “婢子是没事才念。”

  “那你该到庙里出家修行去,住在人家,总会有事的,虽然府里不用你动手,可是就像刚才的情形……”

  浣纱的脾气变得出奇的好,居然低下头来道:“是!夫人责怪的是!婢子以后记住了。”

  “以后记住了!以前怎么就没记住?难道以前小玉就没教过你做人的本分跟礼数?就算是小玉自己在这儿,见了我来也该站起来,你倒端起架子来……”

  卢闰英本来不是个器量小的人,只是心情不太好。

  因为李益已经有十来天没进她的房子,都说这几天是歇在这边院子里的,所以她才来看看。

  刚巧又碰上了这件事,浣纱没起来,使她心中更起了疑心,以为李益对浣纱好了,所以浣纱才敢恃宠而骄,把她这个正室夫人都不放在眼中了。

  她发作了一阵,浣纱的态度始终很恭敬,她也失了兴头,觉得自己再吵下去,未免自失身分了,因此改转话题道:“爷最近是不是都歇在这儿?”

  浣纱道:“是歇在这个院子里,不过是歇在老夫人的居室中,也没要婢子侍候。”

  她说话很技巧,无形中把意思点明了,卢闰英倒是更没意思了,道:“我只是来问问,爷在这边歇着,你应该去侍候着的。”

  “那是老夫人的居室,婢子未经召唤,不敢擅入。”

  “哦!爷也是一个人吗?那他晚上要茶要水的……”

  “婢子不清楚,婢子是住在大屋旁边的小间里,爷每一次来的时候都吩咐,叫婢子早早关门睡觉不必去管他。”

  “奇怪了,他一个人跑到这边来歇着干吗呢?虽然他不要你侍候,但是放着你一个年轻的妇道在此,总不会把男佣人带进来,他又不喜欢要老婆子……”

  浣纱道:“是的,据婢子所知,爷是一个人歇的。”

  卢闰英想了一下才道:“好了!没事了,你还是念你的经吧,以后经心些,我不跟你计较什么,但是总不能太离谱,好得今天是我一个人来此,要是我带了跟人,看到你那种态度,你叫我怎么办?如果不计较,我往后怎么管府里的人。要是计较起来,又会说我容不得你了。”

  “是的!婢子知错了,请夫人宽恕!”

  卢闰英回到自己的房中,越想越不对劲,李益若是歇在浣纱那儿,倒还可说,他一个人住在婆婆的屋子里,那又是做些什么呢?

  她决心今晚要来探究一下。

  到了晚上,她不动声色,只叫雅萍在内院门外侯着,听见李益回来了,却没有回房,又一径住大院去了。

  卢闰英也跟着悄悄地去了,这儿李老夫人虽已回到家里去了,屋子里还照常收拾得好好的,除了浣纱之外,连一干仆妇都不准进去的。

  所以她一路行来,悄悄的没有碰见一个人,先到了浣纱的门口,果然看见浣纱已经上了门,早早地歇下了。

  她再走到上房,却见灯光莹然,在窗纸上看见了两个人影,一个男的是李益,另一个是女的。

  两个人的头靠得很近在低声地密谈着,肩膀也紧靠,显然非常亲密。卢闰英不禁奇怪了,她实在想不出这个女的是谁,尤其是想不到怎会在这儿跟李益幽会的。

  卢闰英并不是个气量很窄的女人,也不在乎李益另外有女人,但是她却无法遏制自己的好奇心,一定要看个清楚,而且她心里多少也有点生气的,因为这儿是她的家,她是这个家的主妇,一个女人在这儿跟她的丈夫在一起,她居然会不知道,这是无法忍受的事。

  于是,她做了一件很莽撞,而且也很不智的事,她走到门前,猛地一推门就闯了进去。

  屋中的两个人都为之一惊,卢闰英自己也怔住了。她万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贾仙儿。

  正是暑夏,天气很热,贾仙儿的上衣全松开了,袒裸着前胸,而李益的手却是穿进衣衫,正搂着她的腰。

  这情形很明显,虽然未及于乱,但是已经是很亲昵的举动了。由此可见,他们的关系很不寻常。

  卢闰英很窘迫地招呼了一声道:“贾……贾大姊!”

  贾仙儿的神态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笑着一面拴上衣襟,一面道:“弟妹,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谈着你呢。”

  卢闰英道:“谈着我?”

  李益指着面前的许多卷宗道:“不错!我也正想找你问一问,这些都是你从我书房拿出去的卷宗吧?”

  卢闰英一看脸色微变,她认出这些并不是她带去卷宗的原份,而是她与刘平另外誊录的一份。

  原件经她携出后,又原封不动地携了回来,当然还附一份说明,是刘希侯把卷宗中用密语按记的机密部分的说明,这半年来,卢闰英频频回娘家,做的就是这件事。

  可是此刻李益摊开的一些卷宗是密藏在小书房中的那些,记载的自然又比她携回的详细得多。

  更糟的是另外还有一些诗笺,那是刘平写给她的,有时是一两首小诗,有时是一封情意绵绵的小札。

  这都是刘平在这半年内,陆续给她的,不便带回家来,就放在那些密件一起。

  因此,她气急败坏地道:“这是从那儿来的?”

  李益冷冷道:“这要问你了,你放在那儿的?”

  卢闰英定了一下神,知道这些必然是贾仙儿取来的,唯有她那神龙似的身法武功,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那些秘密的地方盗取出来。

  慢慢地定下了神,卢闰英道:“这……我有个解释,平表哥尽其所知的把那些秘记都翻译出来,却有个限制,不让我回来给你,他说那样就太对不起他的父叔。”

  李益点头道:“他的立场,有此说法并不为过,因为这是他们刘家的根本,而我却是从他们刘家手中把权势夺取过来的人,他没有理由如此帮助我的……”

  “可是他也知道他们刘家已经一蹶不振,要想再东山再起的不可能了,这些资料掌握在手中一无用处,但是给另外一起人,却很有用处的,所以他答应我,把这份数据留给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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