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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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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回回听他的话,就明白哈萨克王首都铎的用心了,他是想用自己儿子娶了沙丽,将两个大族合并为一,就可以称霸大漠了。 也因为他有这种野心,强永猛才能趁机蛊惑,唆使他们行此不智之举。 哈回回乃轻声一叹道:“你们老王爷的意思我很了解,我们维吾尔人虽有过光荣的历史,但那已是过去的事了,目前我们只有精诚团结,才能保住这一片祖宗的产业,你这样转告,他是聪明人,一定会懂了,希望他能不计前嫌,移驾来参加这次聚会。” 那大汉不禁面有难色。 哈回回笑道:“你去说好了,我相信他会来的,但是要他带着和平而来,不管我们这儿发生什么事,请他记住血比水浓,兄弟永远是兄弟。” 大汉躬身应命而退,哈回回到帐篷处,见燕青直在皱眉,张自新显得疲弱不堪,忙问道:“自新怎么样?” 燕青叹道:“强永猛的做法比我们想像的还狠毒,他在猩爪上用了一种奇怪的药,虽然不会送命,却能使人感到麻痹,四肢软弱无力……” 张自新道:“我还没有到力竭的程度,本来想再拖一下的,忽然感到不对劲,才立下杀手宰了那几头猩猩,幸而它们自己火拼起来,省了许多力,否则我恐怕支持不到它们倒地,自己就先躺下了。” 哈回回大惊道:“那可怎么办?” 燕青道:“我给张兄弟服了提神的药,但是没有太大的用,无论如何,在一个时辰内,张兄弟是难以复原的。” 哈回回道:“那我们的计划要改变了?” 燕青道:“我们改变也没有用,强永猛不会改变的,只是我们不能再仰赖张兄弟,必须要自己设法对付他了。” 张自新道:“不,燕大哥,我自有分寸,药力一起作用时,我立刻闭住了几处重要的穴脉,只要那些地方不受药力侵袭,我仍然可以在半个时辰回复,你还是按照原有的计划,请大家不必拼命,尽管跟他拖下去好了。” 这番话说得极轻,看上去有气无力,连嘴唇都很少动。 燕青忙道:“刚才你怎么不早说呢?” 张自新仍是原来的神态道:“燕大哥,注意你的表情,别太显得高兴,恐怕强永猛就在人群中窥视动静,我才不敢让他摸准虚实。 斗兽之后,我并没有累得要必须坐下,所以要如此做,就是使强永猛宽心出来,我现在深深感觉到此人不除,实是我们背上的芒刺,永远也得不到安宁,这一次我们决不能再轻易地放过他了。” 燕青是何等灵敏的人,立刻在脸上摆下了沉重的表情,而且还挤出一丝苦笑,声音中却充满钦佩道:“张兄弟越来越了不起,连心眼儿都日见高明!” 哈回回也道:“自新,你可真会装,你就躺着吧!” 张自新道:“不!我还得撑起来,否则就会使强永猛生疑了,他知道那药性虽烈,也只能使我失去武功而已,尚不致影响我的行动,躺着就不像了!”说着沙丽为他拿了另一件衣服来,那是一件软皮的马甲,精制得很柔软,张自新穿上之后,借着挽沙丽的姿势站了起来,又顺势抱着沙丽的肩膀,好像十分亲热,实际上却是利用沙丽支撑着他的体重,极力装出不太乏力之状。 四周又掀起了一阵欢呼,为这一双璧人致庆,张自新还举起一手,答谢大家的热情。 哈回回跟燕青互咬耳朵道:“这小家伙真真假假,连我都弄糊涂了,燕贤侄,你看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燕青看了一下,才道:“老实说我也不清楚,我是照常情去判断,但他的禀赋超人,所学的武功也怪,无法以常情度之,刚才他向我们透露过,我想他是装的,但看在强永猛的眼里,也同样是装的。” 哈回回道:“这怎么说?” 燕青道:“我知道他的实力未减,故意装出疲累之状,强永猛会以为他故意逞能,我们知道他以活装死,强永猛以为他以死装活,所以他这半死不活,装的并不高明,但又是高明的伪装,我真服了他了!” 哈回回心中一定,不禁笑道:“我今天才明白大智若愚这句话的妙处何在,燕贤侄,你聪明过人,锋芒毕露,强永猛怕了你,处处对你提防,反倒使你无所用策,倒不如这小子内明外浑,使人无从防起。” 燕青道:“是啊!老虎虽凶,却很少能吃到人,蚤子虽小,整天以食人为生,因为人人怕老虎,却没有人怕蚤子,我最笨的事就是把自己扮成了老虎,以后要跟这位老兄学学才是。” 哈回回拍拍他的肩膀道:“太迟了,老虎不吃人,恶名在外,以后你这头恶虎只有饿死算了。”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走开去忙着其他的应酬了,因为这时候各族的王公都纷纷地前来致赠贺礼。 维吾尔族的习俗,送礼的礼品是要当面由赠者亲自呈上以示隆重的,受者也要把这些礼品公开展示以示敬意。 所以一对未婚夫妇以及五位新人都站在帐前,面前展开了一长条红毛毯,以便展览受下的礼物。 回族的王公都很豪富,因为他们的财产是公有的,整个部族的财富都集中一处,由王酋自由支配,因此他们呈上的礼物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回疆本地盛产宝石璧玉,同时与大秦天山接界,便于搜罗到许多异域的珍品。 刹那间,他们脚下堆满了明珠、玉玩,宝光灿烂夺目,而张自新与沙丽所得尤丰,最名贵的是沙丽得到的一件狐裘,那是用天山的雪狐腋缀成的,不但毛色洁白,轻柔得如绸,据说还有御火避刃的异效: 沙丽高兴得立刻披在身上,雪白的皮毛,衬托着她嫣红的脸颊,以及一对黑漆如星的明眸,绰约如仙。 对于致赠的来宾,主人也备有一份相当的礼物回赠。 幸而哈回回当年以大漠飞龙的身份,当了多年的大盗,抢劫了不少重利剥削回人的富商,库藏极丰,所以还能从容应付。 否则梁药师与燕青、张自新这三人,还真拿不出适当的礼物回赠呢! 各族的王公致赠过礼物后,藏边二佛,哈赤星与巴尔赫勒代表布达拉宫的掌教活佛,也各献了一份重礼。 他们来得匆促,这是哈回回代为预备的,所以也象征性地回送了一点东西,然而这两位高僧喇嘛就站在新人旁边,做待敌的准备。 因为这时已日到中天,将届子夜,是强永猛所约期的最后时刻了,如果他再不出现,就是他爽了约,那么藏边的教廷也不必理会强永猛的威胁了。 以强永猛的个性,大概是不会虎头蛇尾的,果然远处飞来三头明骑,疾驰至中,骑最前面的一个,正是他们疑为强永猛化身的刘半仙,后面跟了两个中年人,一面目陌生的,另一个却出人意外的是昔日长春剑派的护法裘世海。 此人自从在京师城郊卢沟桥一战后,白长庚留京供职掌军机处,他则还带了一部分人回到长白旧部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来到中原,与强永猛搭上了伙。 他们来到场中后,裘世海装着不认识他们,刘半仙还是那种打扮,笑嘻嘻地来到他们的面前道:“张相公,为了替你赶制那一方框匾,我竟把你斗豹搏熊屠杀猩猩的热闹也错过了!” 张自新装做不知道他的身份,笑笑道:“半仙,你再不来,我还以为你卷逃了呢!人家的礼都送过了,就是我的礼还没送,我真急得不得了!” ▼第五十五章 剑中之剑 刘半仙笑道:“怎么样也不敢误了您的事。” 那幅湘绣在裘世海的手中捧着,用锦袱包着。打开后,由于绣工的精妙,配的框子又十分精致,立刻博得一致的赞赏,同时也寄上了张自新撰的一副对联。 这两样东西交到了燕青手中。 刘半仙道:“对先生与管仙子的嘉礼,我也备了一份薄礼。” 那个陌生男子递了一个绢包,刘半仙摇着串铃,开始唱喜歌道:“天是棺材盖,地是棺材底,一声时辰到,人在棺材里。” 喜歌刚念完,药师才展开了绢包,赫然正是张自新代他书写的一副对联。 这根本不是致送婚礼的东西,而且他念的喜歌也不成玩意儿,浓浓的杀机弥布在眼前,一触即发,每个人都很紧张,只有药师十分冷静,淡淡地道:“谢谢先生了,无以为酬,只有一杯水酒致敬。” 管翩翩亲手用玛瑙杯斟了一满杯红色的葡萄酒给他。 刘半仙接了过来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鬼卒把命摧,僵卧大漠君莫怨,白骨长埋黄沙堆。” 他把一首古凉州词的句子改了,更是充满了重重的杀机,群侠心头一震,每个人都如弦上待发的急箭。 刘半仙举杯仰头长饮,四周的回人懂得汉语的都怔住了,想不透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将一杯酒饮干,掷下玛瑙杯的时候,哈亦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道:“强永猛,你还要装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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