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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


  张自新道:“这门功夫没有最高境界,因为气之所达,没有限制,我只能及于两三丈外,还近得很呢!”

  哈回回咋舌道:“你别嫌近了,我敢说从古到今,也没有一个人能达到这种境界,你还不知足吗?”

  张自新正色道:“武功一道没有止境,谁也不会知足,而且武学是越来越精,可以空前,却不能绝后,未来会到什么境界,谁也不敢说,所以我也不认为有什么了不起,何况这种功夫只堪自卫而不能伤敌。”

  张长杰道:“你祖父的武功中攻守兼具,假使你把自卫的功夫练到如此成就,杀死强永猛该是没问题。”

  张自新摇摇头道:“不!我知道还差得远!”

  燕青笑笑道:“张兄弟天性仁厚,在守势上他的成就特别过人,攻杀方面,恐怕要逊色多了。”

  张自新道:“是的,强永猛刚好相反,他把精力集中在伤害别人的功夫上,所以他比我强得多了!”

  张长杰一叹道:“攻击是最好的防备,你用心虽佳,却浪费了你的天才,如果你肯分一手到攻击上去用功,我们何致于为一个强永猛伤脑筋呢?”

  张自新低头不敢做声。

  燕青笑道:“张兄弟天性如此,所以才有超人的成就,如果勉强用力于攻击上,恐怕反而糟蹋了他的天分。何况张兄弟以那一手气功的表现,已足可立于不败之境,何惧于强永猛个人呢?”

  哈回回道:“有道理,自新,本来我们不想你去涉险的,可是你的确比我们强,想争也争不过你。”

  药师庄容道:“自新在两丈外,力举五人五骑,这份功力是我们望尘莫及,但是去斗强永猛,还有待斟酌。”

  管翩翩也道:“强永猛玄天神掌之威,较五匹马骑的冲劲不知强多少倍?”

  李铁恨道:“不错,自新,你能抗受他一击吗?”

  张自新沉吟了一下,才道:“我用剑接过一掌,还用气功试过,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以李大叔看呢?”

  李铁恨叹道:“我要知道就好了!”

  大家又陷入了沉默。

  张长杰道:“不管如何,还是由小儿前去为佳,至少他自保的能力比各位强,危险性也比各位小,成功的机会也较各位大。”

  李铁恨刚要开口说话。

  张自新道:“我表演一下,只为使各位安心,其实我是去定了,各位想争也没用,因为朱前辈探知强永猛的落脚处后,只告知我一人。”

  大家都不开口了。

  燕青笑道:“事情似乎没有可争的了,不知道的事,争也没用,这件事就此决定,只是张兄弟一个人去,到底不太好,应该找个人陪他。”

  张长杰道:“我陪他走一趟。”

  燕青笑道:“老伯自然应该去,可是老伯别忘了,万一张兄弟失败,老伯还得从事次一步的安排。”

  张长杰笑道:“那个无须我了,一切安排自有人管,我们弟兄四人出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的。”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一转为悲戚。

  顿了顿,张长杰哽咽着又道:“三个舍弟,不幸作古,我如偷生人世,不除强永猛,实无颜对泉下先人,何况我与犬子,久经分离,也该聚聚。”

  燕青道:“张老伯既然如此说,自然没有理由再强留老伯,但是还应多个人以便照料张兄弟,了解遭遇后状况,对大家好有个交代,这个人选小侄自请承当。”

  张自新一怔道:“燕大哥,你何必要去呢?”

  燕青笑笑道:“我去是最安全了,强永猛对我们这边每个人都恨之入骨,惟独对我,他却要客气几分。”

  张自新道:“那是从前,现在可不见得了!”

  燕青道:“不会的,今天他追着要杀我,只是做做样子,他的玄天神掌,就是没有对我施展。”

  药师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强永猛如果真要杀你,谁也挡不住,如果强永猛自知无望,可能会最恨你,必欲杀之而后快,只要有一点希望,他还是舍不得的。”

  燕青笑笑道:“还有一点,我功力虽差,出点绝主意,常能叫他吃个大亏。”

  药师含笑点头。

  燕青笑道:“有我同行,杀死强永猛的机会也多了一些,所以这个差使,没有人比我更适合的了。”

  因为药师是燕青的师父,他出面同意了,其余的人也不反对。

  哈回回道:“大局安排已定,我们不能延迟,要立刻进行了,到回疆的人准备动身,过今天一夜,明早就开始出发。”

  哈回回又转向自新道:“自新,朱梅如何跟你联络呢?”

  张自新道:“没说,我到哪里,他都会知道。”

  张长杰道:“那就这样吧,我们暂留此处,家母的遗骨安葬在此,也不必惊动她老人家,明天我把舍弟收殓了,也送到那儿去安葬,等强永猛消灭后,再做迁骨故里的打算,否则就不必移动,让他们长眠此处算了。”

  这番话是悲凄的口吻说出的,显示着此行并不乐观,使很多人都默然神伤之感,但却有两个人无动于衷。

  一个是燕青,这年轻人的喜怒哀乐都藏在心里,一肚子诡计,虽然他年纪轻,却在大家的心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另一个当然是张自新。

  这小孩子在突然之间成熟了,脸上带着一种凛然的气度,不苟言笑,也不轻易流露悲戚,另外还有一种不可轻侮的坚毅,天龙秘籍不但造就了他的武功,似乎也启发了他的智慧,塑造了他的人格典型。

  哈回回道:“这个安排很好,明天一早,我们大家,护送张家三位义士灵柩人土安葬之后,一祭张老夫人,然后就各自就道,该走的走,该留的留,无须告别,也不必打招呼,做得自然一点,别让人看出形迹。”

  聚会就这样散了。

  事实上大家也没休息,因为含殓封棺,许多仪式都不能省俭,急就草草,连六服之内的张自新也没有着孝,只以子侄之礼磕了几个头,没有设灵,也没有请僧道念经超度,这是一个江湖人的归宿。

  第二天清早。

  哈回回的马场中伙计抬着棺木,来到城郊张老夫人的墓侧,挖了三个墓穴,将棺木埋了下去。

  一炷清香,一杯水酒,完成了祭奠仪式。

  每个人心中都知道,如果强永猛不死,泉下的人是不会瞑目的,任何仪式都不能安慰泉下的亡魂,一切都等待将来了。

  是一场轰动武林的慰灵祭,抑或是就此默默而终呢?

  这个谜留在各人的心中,谁也无法解答。

  当堆土的工作完成后,除了帮忙的人手外,当地只剩下了张长杰、张自新父子与燕青三个人在。

  其他的人都不声不响地陆续离开了。燕青在墓前行了最后的一个礼,拉起跪在张老夫人墓前的张自新道:“兄弟,我们也该走了。”

  张自新点点头。

  燕青已把帮忙的那些回回们打发走了。

  张长杰道:“燕世兄,为什么不叫他们一起回去呢?”

  燕青道:“我们不上京城了,朱梅已有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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