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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她又说起昔年的往事,娓娓不绝,从李韶庭初在京师现侠踪开始,一直到东校场大破日月同盟止,中间夹杂她们四个老姊妹下嫁李韶庭的经过,也说到与吕四娘化敌为友的经过,这篇故事很长,有些尚在江湖流传,但总不如她说得详细生动。

  一篇掌故说了将近两个时辰,把三个女孩子听得津津有味,只有吕四海,因为这些事他已经从祖姑吕四娘处听过了,只听了一个开头,就推说要回房休息,先告辞了。

  李兰娜与三个女孩子合住了一闻大客房,吕四海则在隔院开了一间单房,所以大家歇下后也没再去问他。

  第二天早上,不见吕四海前来招呼,再一问店家,才知道他昨天晚上就走了。

  李兰娜急道:“这孩子真不听话,他一定是赶着到前面去了,他一个人赶去又有什么用呢?”

  江雪雪道:“也怪不得四哥,青云山庄中虽然都是吕姓家族,但只有他是姑婆的亲侄孙,他们这一支从晚村公之后,就剩这一枝根苗,姑婆从小就把他当宝一样捧大,祖孙俩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他对姑婆当然关心了!”

  李兰娜道:“难这我们就不关心?”

  邢玉春道:“老四倒没有这个心,但您跟大姊的话虽是有道理,他既然驳不倒,又不放心,只好一个人先溜了。”

  云飘飘道:“我们是否要追上去呢?”

  江雪雪道:“追上去也没有用,就算当面见到他也认不得他,四哥的易容术神出鬼没,除非他自己来见我们,否则就根本找不到他。”

  邢玉春道:“是啊,在京师他扮成飘泊英雄那份德性,看了都令人作呕三天,摇身一变为海公子,却又是十足一个纨裤子弟,连王伦那么精明的人都叫他瞒过了,真不知道他这套易容术是从那学的。”

  江雪雪道:“我也不知道。他在闯荡江湖之前,就先出来混了一阵子,不仅是易容术,三教九流,每一门都精得很。我也问过他,他总是笑笑不肯说出来。我想总是姑婆旧日的江湖故人被他搭上了关系混出的名堂。”

  李兰娜点点头道:“一定是的,四娘当年是江南八侠之一,日月同盟瓦解后,八侠中的周涛、甘凤池、路民瞻都没没无闻了,他们都是心存故国的义土,对韶庭的作法未必完全同意,尤其是太行义师无形中星散后,他们更不谅解,四娘跟他们一定还有连络的。”

  江雪雪道:“不错,听说江南江北的神龙凤尾两帮,都是八侠的弟子,四哥能搭上他们的关系,也是这个原故。”

  李兰娜叹道:“他们对韶庭误解了,韶庭并非不肯致力于匡复大业,但他以老百姓为重,不主张无端掀起干戈。何况在雍正之后,继之即位的这位乾隆皇帝,精明不逊其父,而仁慈过之,是难得的一位贤君。”

  江雪雪笑道:“奶奶,您放心,这一部份四哥说过了,有见识的遗民志士,对目前这位皇帝没有恶感,他们更了解到爷爷那份悲天悯人的胸怀,所以对清水教的活动深恶痛绝,自动站在反对的立场。他们唯恐王伦这批家伙的作为自绝于国人,使得人心更倾向异族,日月同盟那一次教训,使大家都变得理智了。”

  李兰娜一叹道:“但愿如此,韶庭每谈起这件事,常感到内咎不已,这次他想把家里可以出力的人全交给四海带出去,也是表明心迹的举动,否则实在愧对故人。”

  江雪雪道:“那又何必呢?问心无愧还怕什么?”

  李兰娜道:“话不是这么说,日月同盟是给你爷爷弄垮的,你爷爷感到有愧于先人,也是他不忘本的表现。”

  一时几个人都为之默然,良久后李兰娜又道:“四海走了也罢,他的阅历够,一身技业也足可应付了,如果他能赶去,未尝不是件好事。因为四娘多年未履江湖,韶庭是从不理会江湖上那些魑魅的,他只凭着自己的一片心去应付一切,已经吃了不少亏,他一个人虽然可以自保,但李氏牧场上的那些人却都是没有江湖阅历的,四海赶去打个接应,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邢玉春不放心地道:“我们是否也要赶了去呢?”

  江雪雪却笑道:“那倒不必了,如果四哥解决不了,我们去了也没用,目前所缺的并不是人手,也不是武功不好,敌人既然走在我们前面,一定在路上还有接应,四哥一个人走,可以掩过他们的耳目,我们这一批女将飞马急驰,反而会引人注意。”

  李兰娜道:“雪雪说的是,我们还是照原来计划,慢慢地走。说不定我们的行踪也落入人家的监视中了,拚命一赶,反而加重了对方的戒心。好在没几天就可以到玉门,见到了姚大哥,就可以知道消息了。”

  她们在后面慢慢地走,先行的吕四海却走得飞快,他想到了一个最绝又最方便的赶路方法。

  因为海大学士也在军机,他对朝廷边防的情形很熟悉,伊黎将军搭其布驻守回疆,常有紧急军报与京中连络,因此每隔五十里,就有快马飞递的驿站,不分昼夜都有待发的急足,吕四海在京师时,就弄到了一块军机处的秘差腰牌与一纸手令,因此他一亮腰牌,拿出手令,很快就从驿站上弄到了一匹马,而且在马头上插了三枝羽毛,那是紧急军令的标示,走在大街事,人家都得让路,深夜通过城禁,也要立刻为他开城放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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