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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吕四海一怔道:“这个倒不清楚。”

  刘策从袖中取出一幅纸卷,摊了开来道:“这是我一个旧日部属,潜入三神宫,画下的图形。三神宫在岛上的神仙谷中,占地数亩,有屋宇两百间,分为廿四进,每进都是分开的,因为在岛上取水不方便,建筑之际,就考虑到失火的问题,不但每进建筑分得很远,建筑用的材料也尽量采用土石之类,就是廿四处同时举火,最多也只能烧掉一些梁柱,重建起来,不要费多大精神。”

  吕四海怔住了。

  刘策又道:“何况地面上的建筑只是一部份,他们更挖地穴,营巢于地下。屯粮及驻兵的库房,更是筑于山腹之内。这个岛上可以藏甲士近万,又岂是三五人一把火所能毁掉的?”

  吕四海整个怔住了道:“这倒是个问题,我们如不能一击奏功,打草惊蛇,再来就不易得手了。看来我们太欠缺准备,早知如此,该多带点东西来。”

  刘策笑笑道:“要带些什么东西呢?”

  吕四海道:“对方营巢于山腹之内,只有以炸药一毁而平,才能破坏得澈底。”

  刘策道:“高明!高明!小友也是一个将才,只是小友估计过,要使这片山谷夷为平地,需要多少炸药呢?”

  吕四海把地图研究了一下道:“至少要两万斤。”

  刘策道:“两万斤火药是个大数字,购买时就容易令人起疑,运载时至少要四、五条大船,加上百余名运夫,如此浩荡的行列,对方肯让你顺利靠岸吗?”

  吕四海被驳得哑口无言。

  云飘飘笑道:“刘老伯,我相信您一定有了妥善的准备,快说出来吧,别再呕人了。”

  刘策捻须笑道:“老朽带了九名儿郎,四百斤炸药,破坏的工作,就由老朽的儿郎们担任,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的任务是战斗,吸引岛上的好手。”

  吕四海道:“晚辈等既涉险而来,自是万死不辞。只是四百斤炸药能发挥多大效用呢?”

  刘策指着地图上一个圆点道:“四百斤炸药,只能破坏这一个地方,这儿有四道门户,每道门户一百斤,可以炸开一个通行的孔道,只要有一个人能过去,就大功告成了。”

  吕四海道:“这是什么地方呢?”

  刘策道:“三神宫有战船四十艘,这是他们准备事发后载运精锐浮海逃亡用,船上有铜炮各十门,而所有的弹药,都贮藏在这个山洞中,据初步的估计,不下五万斤之数,如加以引发,全岛都将夷为平地。”

  吕四海兴奋地道:“妙!原来岛上贮有火药,那就省事多了。前辈所筹划的事,果然比我们高明得多了。”

  刘策道:“老朽一直是担任游击战的指挥,所谓游击战略,乃是以寡击众,以动制静,最大的目的就是以敌方资源打击敌人,最重要的一步工作就是搜集情报。”

  吕四海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肃容长揖道:“前辈战阵经验丰富,晚辈等愿供驱策。”

  刘策笑笑道:“今天岛上的好手多半已赴玉版,但留下的人仍然很可观,少时我们在地面上,必须分成三路,恣意骚扰,务必要诱使他们精锐尽出,然后我的九名儿郎在犬子的率领下,潜水由海底的暗穴中携带炸药进去,炸通四道门户后,直驱炸药库,然后发出暗号。我们听见暗号,就迅速撤退,由发号开始至爆发时间,只有半刻光景,在这段时间内,如果退不出山谷,就只好牺牲了!”

  说到后来,他的神容有点凄恻,众人却未曾注意。

  吕四海道:“既然有暗道可通,我们为什么不由暗道前去呢?”

  刘策道:“暗道内也有人把守,犬子等技击功夫稍弱,只能担任这个工作,所以必须要你们在上面引起混战,使守暗道的好手出来应战,以便利他们进行。”

  吕四海道:“大家一起由暗道前进,不是有个照应吗?”

  刘策摇头道:“这不行,暗道中很狭小,全体主力集中在那里,对方也会全力阻截,根本就无法推进了。上面的地方大,活动范围宽,我们才可以多方攻击,吸引对方大批人手。小友,这个你不必争了,老朽在出发以前,就把全局筹划好了,你们只须按计实施。”

  吕四海想想又道:“前辈说带了九个人来,在那儿呢?”

  刘策笑道:“在海里推船,虽然我们停泊的地方较为偏僻,但这个时候扬帆出海,仍是容易使人惊疑,所以必须藉人力推动,悄悄地离开。”

  吕四海惊道:“九个人就能推动这条大船?”

  刘策道:“老朽外号混水孽龙,一辈子在水上求生,小儿辈们的水性自然也不会太差。他们以人力推船,比顺风扬帆还快呢;如果不是要节省他们一点体力,以备回头作战斗之用,由他们一路推过去,至少可以快半个时辰。”

  吕四海除了佩服之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又过了一会儿,刘策道:“此刻已远离海外,纵然被发现,对方也会以为是过往的船只,我们可以到舱外去透口气。同时也把小儿等叫上来,跟大家见见。”

  大家随着他来到舱面,但见远处灯光闪烁,离岸已有数里之遥。

  他们如非身经,真是难以相信,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以人力推动,船能走出这么远。

  刘策轻轻地打了一个呼哨,但见船边翻上一条条的人影,个个都穿着黑色油绸水靠,身形彪悍,动作便捷,这是海上健儿的特色。

  他们登船之后,有的扯篷使帆,有的掌舵,工作分配有条不紊,似乎早有默契,然后一条中年汉子过来道:“爹,这儿才出海几里,咱们的帆是黄色的,在黑夜中还是看得见,为什么不离远一点呢?”

  刘策笑道:“差不多可以了。岸上正在热闹着,不会注意海上的船只,就算有所发现,也会以为是过路的。我要你们节省一下体力,留着等一下用。”

  那汉子笑笑道:“没关系的,爹,就算一直推到三神山,孩儿们也不会感到累的,这点儿水程算什么?”

  刘策沉声道:“老六,我不是怕累死了你们,而是怕你们到时因体力不支而误了事。今天是不容许出岔子的。”

  汉子连忙肃容道:“是的!爹,孩儿绝不敢误事。”

  刘策这才哼了一声道:“误了事你将来还有脸见我吗?”

  汉子闭口不作声了。

  刘策又问道:“东西都弄好了吗?”

  汉子道:“弄好了,一共四包,由小鳅哥儿四个带着。”

  刘策道:“你倒轻松,自己什么都不带?”

  汉子道:“孩儿带引信。”

  刘策道:“怎么?你准备自己点火?”

  汉子道:“是的,孩儿不放心他们年轻人。而且他们又有了家室,恐怕到时候一个疏忽,耽误了事。”

  刘策长眉一掀道:“刘家有这种不肖的子孙吗?”

  汉子忙道:“在您老人家的教导下是不会有的。孩儿只担心他们击火后心急求退,万一引线弄湿,岂不功亏一篑,那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毕竟是年轻,不像孩儿,除了您老人家外,再也没有别的顾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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