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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南宫玉梅大叫道:“我用一把火洗去母亲身上的污点,让她带着干净的灵魂升天后,再来找你算帐。”

  张方远呆了呆才道:“你要怎样算帐都是小事,可别把自己烧在里面,我不想你死得这么快。”

  浓烟中冲出南宫玉梅的身影,发丝散乱,眼中含泪,也不知是悲伤还是被烟火所熏。

  她出来后,立刻把剑指着张方远叫道:“我母亲一生的名节都毁在你手中,她死后还要受你言词侮辱,那把火只能洗去她一半罪,还有一半要用你的血来冲洗。”

  张方远见她说话时神情激动,却具有另一种妩媚之态,老毛病又犯了,哈哈一笑道:“你母亲当年若是有你这付容貌,我就终身守定她,绝不见异思迁。”

  南宫玉梅渐渐恢复平静,对他的游词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冷冷地道:“你准备领死吧!”

  张方远见她突然如此深沉,心中一惊,不敢怠慢,将手中剑一抢道:“我早就准备妥当了。”

  南宫玉梅踏前一步,手起风生,剑如一泓秋水,凌空下击,随即化为一万条银蛇,罩向张方远身上。

  张方远看准她的剑路,抬腕举剑上迎,先拔开那万道银蛇,然后反手横拖,斜削对方的肩颈之处。

  陈剑与云天凤都为之一震,他们都认出这是恨天四式中的第三手,“轻云出袖”可是使在他手中沉稳飘逸,不带一点烟火之气,其造诣在二人之上。

  南宫玉梅仰身后翻,在对方锋锐将及之际,闪过这一手回攻,却也惊险万状,因为她披散的秀发已有几缕触及剑锋,断坠在地上。

  张方远哈哈一笑道:“好乖乖,你真不错,居然在我剑式用足之后,还能躲开,其实你太紧张了,就是你不躲我也舍不得伤你。”

  南宫玉梅脸一点表情没有,撤回剑来,沉腕又攻出第二招,这次就比较简单,剑尖幻出两点银星,分为左右向前攻列,而其进势也很慢,两点银星的距离约有三尺,而且,是同时并进。

  张方远再也不象先前那样轻松了,连陈剑与云天凤也为之一震,这是他们毕生所学的最精妙一招。

  这两点银星自然是剑尖所发出的闪光,在高明的手法下,千点万点不足为奇,奇怪在于这两点。

  一般剑法为分散敌手的注意,往往在一真攻中夹了许多虚招,造诣深的可使人真伪虚实莫辨,更深一层的可以因势制式,随时化实为虚,化虚为实,以收克敌之果。

  可南宫玉梅定手两式竟都是实招,她以一剑同时攻出的两手实招,而且不分先后强弱。

  当然她无法将一剑分为两柄,也不能用一只手同时在两部位出招,这两点银星是一枝剑来回抖动的成果,在三尺的距离中。只能看见那两点银星,中间的剑势来往却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才使人真正吃惊。

  以张方远的剑术造诣,自然不在乎两处同时受袭,尤其中间有三尺的空隙,躲开一边,架开一边,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可是他担心的并不是那两点部位。

  在那三尺的空隙中才是他恐惧的地方,明知是她剑势往回的范围,却不见剑迹,听不见剑风。

  假如他把精神移注到去应付那两点剑影时,南宫玉梅却在这三尺的距离中突然改变剑势攻上来,别说看不见,就是看见了也来不及应付,高手比剑所争的就是间不容发的先机,胜风也取决这刹那的先机。

  南宫玉梅却能把间不容发的先机展成了三尺,那是多少倍的差额,他简直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了。

  两点银星接近到他前面尺许处,他仍是木立不动。想动也无从动起,银星再进前半尺,张方远觉得不能再犹豫了,不管怎样应付一下,也比束手待毙强一点,因此他紧紧手,用尽平生的力气,推剑朝一点银星上格去。

  当的一声,刻被弹了回来,而且还差一点脱离了把握伤了他自己,张方远更为心惊,在他的想象中南宫玉梅用招虽妙,内力却不会强过他,可是他的剑被弹回来后,他发觉自己的内力再强十倍也没用。

  当他的剑触上银星时,手腕立刻感到了阵轻轻的震动,将他的劲力化得一点不剩,然后是银星的震力将他的剑弹了回来,虽然他又及时控制住了剑,没让它刺伤自己,可是他也明白南宫玉梅这一招绝非人力所能化解的。

  银星又移进了两寸,离他的身子只剩三寸了,仍是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身子两边都可以感受到银星上的柜骨寒意,而那三尺剑势往返的范围中仍是一点感受都没有。

  张方远长叹一声干脆将剑一垂,放弃了抵抗的意图认命。

  南宫玉梅才冷冷地道:“张方远,你不是很神气吗?怎么不开口了,你那张嘴里不是有无穷的花言巧语,为什么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张方远一睁双目叫道:“鬼丫头,我已经把命交给你了,你可以杀死我,却不许侮辱我。”

  南宫玉梅冷笑道:“原来你也怕侮辱,那你在我母亲灵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张方远怒声道:“你想怎么样?”

  南宫玉梅冷冷地道:“不管怎样,现在你已离死不远,我给你一个忏悔的时间,让你在死前回忆一下生前所作所为,然后再告诉我你要怎么死才能赎自己的罪恶。”

  张方远眼见生机已绝,戾气顿涨,大声叫道:“臭丫头,你最好快点下手,免得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南宫玉梅仍是冷冷地道:“你说吧!我母亲为了你这样一个淫贼失节,已经是我此生最难堪的事,我不在乎再听两句难堪的话。”

  张方远双目一瞪大叫道:“易华容!当年是你勾引我,你的宝贝女儿自命清白,归咎到我头上。”

  说完他以为南宫玉梅一定会恼羞成怒杀死他的,谁知南宫玉梅一点也不生气淡淡地道:“我母亲并没有自命清白,她对我承认是她先向你表示情意的,她更没有意思要归咎于你。”

  张方远怔了怔,正想说话,谁知一张嘴才觉嘴角奇痛彻心,只喊出一声,连忙用手一摸,染了满手的鲜血。

  陈剑与云天凤又是一惊。

  因为他们发现张方远的两额都满了一道剑痕,从嘴角一直蔓延到耳根。

  那自然是南宫玉梅下的手。一然而他们的双目始终没有放松过一瞬;竟不知她什么时候下手的。

  连身受其刀的张方远也不知自己何时挨了两剑,直到张口想说话时,才牵动剑伤,感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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