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司马紫烟 > 玉露剑童 | 上页 下页


  青云悟然道:“师父要弟子学得谷中剑法后,击败南宫家……”

  一心点头道:“这是唯一的法子了,解剑石直立半山,已有数百年历史,不能让它在我们这一代倒了下去。”

  青云考虑片刻后道:“弟子习得剑法后,一定能敌过南宫家吗?”

  —心黯然道:“这可未敢断言,然而依本门的剑法,无论如何是无法与南宫一争短长,因此对这—个机会怎么样也不能放弃,但愿你能自己把握好了,我的话说到此地为止。武当重振声威之事,全在你的身上了?”

  青云默然片刻后,才对一心拜了拜,坚毅地道:“弟子发誓竭尽全力,以期不负师父所托!”

  一心黯然地回了他一拜,目送他的身影在谷口即将消失,不禁便然悲呼道:“青云,当你从谷中出来时,你已经不是武当人了,可是你负着武当的希望与荣辱,你……要多珍重啊!”

  青云的步伐顿了一顿,最后望了师父一眼,转过谷旁青葱的小树,终至整个地看不见了。

  因为这后山一直列为禁地,青云虽然而武当山上长大,对此地的情形却是完全陌生的。

  转过谷口之后,他只顺着一条荒草漫胫的路边走着。

  从师父口中,他只听说这地方被封闭到百年之久。

  从眼前的迹像看来,这情形也差不多,长草及腰,古树繁生,蛇鼠盘穴,荒凉已极。

  可是从路迹的盘驳看来,这禁地——也可以说是墓园。

  当年的建筑倒是十分讲究,乱草杂树中,还有着一座石亭,亭下是池塘,池水已涸,上面还架着石桥。

  他在心中暗问自己,立刻又替找到答案;是了!当年那位高人,虽然将此处作为埋骨之所。可是他进谷之后,并未立即身死,所以才建下亭圆之胜,只可惜他身死之后,此地无人再来,这亭园也跟着荒无废弃了,人生是多么无常啊!

  由于他自幼上了山,过着清静的修道生活,是以对生死变迁看得很微,感慨也较为敏锐一点。

  分树拂草,循着路迹,终于到达了一堵墙之前,墙上有个洞门,木朽漆落,残破不堪。洞门上有二个题字:“恨园”

  另外,还有一块残朽的木碑,却是武当前代掌门人柴虚道长所留下的告渝,模糊了的字迹写着:“武当弟子撞入者,多虚以极刑。”

  笔迹挺拔,语气严峻,青云习惯地打了一个稽首,继而想到自己已不是武当门人,也不再是三清弟子了。

  这才战战兢兢地用手推开门,触目又是一惊因为门后赫然是两具干枯的白骨骷髅。

  骷髅的前心插着一枝生锈的长剑,从刻的款式看来显然是武当上清宫中所有,想必是不服从令谕的门人、擅入此处,果然受到制裁,因为长剑心,正是弄清当门处置弟子最严历的极刑。

  可是他立刻又觉得奇怪了:“此园列入禁地连掌门都不许进来,那么这执法之人又是谁呢?

  怀着沉重的心事,又怀着难解疑团,他跨进园门,同时将园门又带上,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他不是叹着脚前白骨横遭惨死,因为他是在严格的戒律中长大的,“犯戒者死”在他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是在叹自己,那园门一关,就将自己二十年出家生活隔断,这墓园就是红尘,他已还步入尘世了。

  身上还穿着内衣,内衣有南宫少雄所划的剑痕,黑色的长裤,脚上登着芒鞋,他作梦与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姿态,这付形象步入红尘的。

  一种对新生活的茫然与惆怅,涌起在他的心头。

  绕过白骨,他再开始打量眼前的环境,则又不禁诧然了,在印象中他知道这儿是墓园,洞门上也写着“恨园”

  可是他竞找不到那个怀恨而死的墓地,眼前只有荒草没胫,与一座摇摇欲坠的竹楼。

  因为园地是一个斜坡,他正站在坡顶。楼面与脚齐,所以必须进来之后,才能看见这幢破竹楼。

  也许那位高手就遗尸在竹楼中吧,他一人独居,也不准人进来,死后自然没有人替他收骨……

  他立刻又替自己找到了答案,而且十分近情理。

  因此在一阵轻微的惆怅下,他迈步向竹楼走去。

  这座竹楼的确是相当破敝了,微风吹过时,竹架支支作响,若不是刚好坐落在山谷中,恐怕早已被风吹倒了。

  青云到竹楼前面,哈一沉思,随即走到楼旁的竹林处,弯腰拔起一根长竹,以掌代刀,将上面的枝叶都削了下来。

  再回到竹楼前,将它倾斜一面撑了起来。

  因为他是个很细心的人,生怕自己冒然地走进竹楼,而将它震倒了,他自己不怕受伤,假若那位高人的遗骸留在楼中时,岂不是要受到惊扰。

  虽然枯骨无知,他到底不愿意那么做。

  撑好竹楼,他才提开屋门,轻轻地走了进去,不禁又是一惊。

  因为在他想象中,这里面一定是尘埃满地蛛丝密布,鸟羽蝠粪,一片衰败之地,谁知却大为相反。

  楼中竹青编地,清洁得一尘不染。

  室中陈列着床榻之属的家具,也是用竹子做的,光亮照人,尤其是竹几上还放上一个小竹篮,篮中插着一些鲜花,淡雅宜人,旁边则是一些书籍。

  显然的这屋中住着人,住着活生生的。

  若说这些家具是前人所留,绝不会如此干净,那蓝鲜花是一个明证,因为世上绝无经久不凋的鲜花。

  这地方列为禁园,是谁那么大胆子敢住进来呢?

  他一面在心中狐疑,一面又在沉吟揣摸,良久之后,他灵敏的感触开始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这屋中不但有人,而且那人就躲在这屋子里,虽然不知道在哪里。

  可是他敏锐的嗅觉已闻到了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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