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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大姑娘过来接去他的马,还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李韶庭觉得她的皮肤很细白,不象个做粗活的种花女郎,圆圆的脸,额前弯着一缕刘海,乌黑的大眼珠,显着很清秀娟丽,擦身而过时,更发现她的身材很高,跟他差不多少。

  他是个守礼的正人,自然不好意思对女孩多看,一直向屋里走去,进门之后,发现屋里收拾的很干净雅致,器具虽然简单,却有着书架,棋枰,很有点读书人的斯文气味,那老头坐在一把大竹椅上,用旱烟杆指着隔案的另一张竹椅道:“坐下,让我瞧瞧你的伤!”

  李韶庭道:“伤在肩膀上,是外伤,不太严重!”

  老头儿随便瞧了一眼道:“这一下挨得不轻,连衣服都震破了,你没伤着筋骨吗?”

  李韶庭忙道:“没有!”

  老头儿站起来,李韶庭发现他只有一条胳臂,就用那一支完好的右手,在他的肩头接了一按,劲道颇大,李韶庭疼得直皱眉头,老头儿却道:“嗯!不错,挨了这么重的一下,你居然没受重伤,可见你的身子很着实,年纪青青的,学会了一点武功,就随便跟人打架……”

  李韶庭道:“老先生怎么知道我会武功的?”

  老头儿哼了一声:“你只受了一处伤,血流得不多,可是你满身是血,那自然是别人的,你伤了不少人吧!”

  李韶庭一怔,觉得这老头儿眼光很厉害,必定不是一个普通的种花工人,乃点头道:“是的!有十几个人拿着兵器围攻我,为了自卫,我可能伤了几个人!”

  老头儿道:“他们十几个人打你一个人,可是你的功夫比他们强得多,何必要伤人呢?”

  李韶庭道:“他们是要杀我,不伤人就得被杀,我是被逼无奈才伤人的!”

  老头儿道:“你一定是跟长辛店的镖局里头起了冲突,而且一定是灵武镖局里的人,你知道他们多凶吗?逃得了这次逃不了下次……”

  李韶庭一怔道:“老先生怎么知道的?”

  老头儿道:“你从长辛店那边过来的,长辛店只有灵武镖局的人最不讲理,最爱欺侮外乡人,我一想就知道是他们,而你肩上挨的是钝伤,使用钝器能把人伤成这样,功夫一定不错,而你居然能从围攻中逃了出来,可见你的功夫也不错,不过你跟他们结仇,吃亏的一定是你!”

  李韶庭道:“我知道灵武镖局是仗着刘琮的势力在江湖横行!”

  老头儿道:“你知道就好,你惹得起他们吗?”

  李韶庭慨然道:“惹不起也没办法,我已经惹下了,昨天晚间我把刘琮的外孙虞志海给打了,夜里又拆了灵武镖局的招牌,伤了金镖牛胜,今天是牛胜勾来的人,有老刘琮的大儿子刘芳与三儿子刘刚,还有十几个江湖好手,我又伤了刘芳的一只脚,又伤了他们几个人……”

  这时那女郎恰好从门外进来,大声地问道:“你又这么大的本事,那么你赢得了刘琮的金刀吗?”

  老头儿将脸一沉,叱责道:“秀姑,女儿家少管闲事,要你岔什么嘴?”

  那女孩子瞪着眼睛叫道:“爷爷!你……”

  老头儿瞪着眼睛喝道:“少废话,去打盆热水,把你哥哥换下的衣服找一套来,把我药箱拿来。”

  女孩子嘟着嘴,眼中泪光盈盈的去了,李韶庭这才道:“老先生,我姓李叫韶庭,请教老先生……”

  老头儿将李韶庭三个字轻念了两遍,才冷冷地道:“李相公,我是个种花卖花的孤老头,只有一个孙女儿相依为命,我们可惹不起那些江湖人,你治好了伤,换件衣服,就请赶快离开,别给我们惹麻烦。”

  李韶庭道:“我是见老先生对江湖上的事很熟悉,想必也是一位武林前辈,才想请问高姓大名……”

  老头儿道:“不必了,现在我说不是江湖人,你也不会相信,可是我在江湖上丢了一条胳膊,只剩下一个孙女了,我不想再卷入江湖是非,也不必把姓名告诉人,李相公走了之后,就当没有来过这里。”

  李韶庭怔了一怔,见老头儿神色之间,似有难言之隐,猜想他必有一番伤心的往事,遂也不问了,搓搓手道:“老先生如此吩咐,再晚自然遵命……”

  这时那女孩子手上端了个木盆,臂间挂着件布长袍,肩上挂着个陈旧的柳条编成的小箱子走了进来。

  李韶庭见那口箱子后,神色一变,立刻起身肃立,那女孩微微一怔道:“你好好站起来干吗?”

  李韶庭道:“这是家师的药箱。”

  那女郎神色一动道:“你认得它。”

  李韶庭却神情惨然道:“认得,我从恩师习艺十载,天天看着它,绝对不会忘记,恩师的药箱留在这儿,莫非他老人家已经……”

  那老头儿也神色激动地问道:“你是药师的徒弟?”

  李韶庭道:“仅知恩师的名讳为药道人。”

  那女郎站起来欢叫道:“我知道你一定是药师伯在南宫所收的得意门生,我正想去找你呢,谁知道你竟来了!”

  李韶庭道:“那么前辈是?”

  那女郎笑着道:“我们姓郎我叫郎秀姑,我爷爷叫郎中令,是药师伯的好朋友,师兄弟。”

  郎老头道:“秀姑别胡说八道!”

  然后又对李韶庭道:“老朽与令师仅为道义之交,令师平生闲云野鹤,从不对人透露身分,只是与老朽因为萍水之聚颇为莫逆,才互以师兄弟相称,不过秀姑的师父凌无仙姑,的确是他的同门师妹,所以又称他为师伯。”

  郎秀姑道:“药师伯本来要叫爷爷为师叔,可是他们并没有什么渊源,年纪又差不多,我爷不肯居长他们才称是师兄弟,因此你就叫我爷爷师伯好了……”

  郎中令眼睛一瞪道:“别你啊你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应该叫李师兄!”

  郎秀姑连忙叫了一声然后又道:“师兄师妹的叫起来多难啊,干脆我叫李大哥!”

  郎中令道:“你们是真正同门,理应师兄妹相称,不过我又与药师父兄弟相称,弄来弄去,关系全乱了,干脆叫大哥也好,至于我们之间,也免去那俗套,我叫你世兄,你叫我老先生,这就方便多了。”

  李韶庭立刻对郎中令深深一躬道:“再晚不知道老先生与恩师有这番交谊,更不知道还有位师叔……”

  郎中令轻叹道:“药师父的嘴进的多,出的少,对他本身的事,从来不肯多说,至于你。如果不是为了特殊的原因我们也不知道他收了位高足,即使如此,他也没说出你的姓名,只说你居住南宫,叫我们拿着他的药箱前去,你自然会前来相认……”

  李韶庭眼睛一湿道:“做师的药箱从不离身,现在仅把药箱留下,想必他老有家……”

  他不敢往下说,还是郎秀姑笑道:“李大哥,你放心好了,药师伯很好,不过他在长白山发现了一种稀有的灵药,把我师父也约去摘药了,摘到后,还得在那儿练药十年,因此才把药箱留下给我们做信物,叫我们前去找你,我们上个月才到过南宫,提了药箱转遍全城,也没个人出来打招呼,我还以为他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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