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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陈望安居然也叹了口气道:“那倒是件憾事,这么说杜云青是代他前来践约的,这小子仍然未能逃过老夫这一剑长虹贯日,可知当年令师阻止他前来,实在是为了救他,他与令师更有星月联辉之盛名,但比起老夫来,仍然是差了一等,三光日月星,以日为首,老夫这射日剑式,又岂是星月之光所能比拟的。”

  语下十分得意,可是他的得意没多久就变为沮丧了。

  因为杜云青正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浮上,笑嘻嘻地道:“陈老,三光以日为首,这话不错,以剑招之厉,我承认你的确高明,但再厉害的剑式总是有缺点的,先师以在世之年余日,苦思破你这一剑之法,今天总算收到了实效……”

  一面说一面在腰间解下剑鞘,看了一看又道:“幸好这是古物,不但剑锋冷厉,而且剑鞘也很坚韧,陈老那一剑只在上面留下一条浅浅的剑痕而已。”

  陈望安失声道:“你,你没有死?”

  杜云青冷道:“不把你射日七式破解,我死了也不敢去见泉下的先师。陈老,若是为了八侠的旧仇,我应该杀死你的,只是杜某有一规矩,一定要在人脸带笑容的时候才杀死对方,刚才看不见你的脸,无以下手,现以你大概也笑不出来了,走吧,今后老实点,别再揽什么一流宗了,更不准以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利用江湖人。”

  陈望安咬牙怒道:“你只是仗着弄些狡猾,可不是凭真本事赢了老夫,老夫绝不会甘心认输。”

  杜云青微笑道:“一枝剑鞘能遮掩我大的部位,我把剑鞘直插在左协,是算准了你出手的部位,这就是真本事,一招剑式如果被人料定了出手的部位而能预作防范的措施,就不是好剑式了,你应该输得服气。”

  陈望安怒叱一声,挺剑再进,可是杜云青的动作很快,寒月剑举起平刺,迎向他的剑锋,双剑交触滑开。

  这次更妙,寒月剑弯如新月,陈望安的剑贴在孤弓外线滑开,使剑势偏向一边了,而寒月剑则因阻力的作用,向相反的方向滑动,剑尖竟又滑向望安的喉头。

  不过他的劲力控制得很妙,创尖只在喉间轻触,陈望安但觉一点凉意,杜云青已撤回了剑。

  陈望安怔住了,这是他没想到的招式,也是他真正的失败。

  杜云青退了一步笑道:“陈老,我的剑除了咽喉外,从不在别的部位杀人,这是你知道的,可是你仍然没有防得住,先师昔年并非剑法不如你,只是没找到称手的兵刃,寒月剑式必须有这样一枝剑才能发挥其神效的。”

  陈望安呆了半天才道:“驼龙谢化曾经伤过你一剑。”

  “不错,是有这么回事。”

  “以你的造诣,怎么会伤在那个二流剑手的手里?”

  杜云青笑笑道:“要不是他能伤得了我,你怎么会如此放心,一个人就敢来找我了。”

  陈望安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剑往地下一掷断为两截,黯然道:“杜云青,老夫退出一流宗,但一流宗不会因此解散的,换了个新的宗主,可能不会对你客气了,以后你最好要多加小心。”

  杜云青一笑道:“要杀死杜某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陈老既然无意恋栈,我有一个请求,别说出我是寒月传人这件事。”

  陈望安道:“老夫可以答应自己不说,但不敢保证这件事无人知道,因为一流宗的耳目无所不在,就是此时此地,难保附近没人在监视着。”

  杜云青为之一怔。陈望安双足一点,飞向院墙,他的脚才踏上墙头,忽地叫了一声,身子又倒了下来。

  跌落墙下的时候,一颗头颅己滚离了颈子,跟着墙外飞进一条人影,伸手去取头颅。

  杜云青更感意外,连忙追去,那入已捡起头颅,向杜云青招手道:“杜兄,是兄弟我。”

  那人竟是夜游神徐明,一身或装罩着他胖胖的身子,居然瘦削了不少。杜云青恻在道:“徐大哥这是干吗?”

  徐明淡淡地道:“小弟艺出江南甘四门下。”

  甘四是八侠中甘凤池的自称,八侠次第星散被诛,其余的仅剩吕四娘与甘凤池两人。吕四娘刺杀雍正后,远游他方,从此在江湖上失去了踪影。

  甘凤池则是息影江南,经常是一页扁舟,科头跣足,蓑衣钓杆,放流江上,逢人自称甘四,那是他在八侠中的排行,但已知者无多。

  杜云青哦了一声,徐明既是甘凤池的弟子,那么他为八侠报仇杀死陈望安也就难怪了,因此杜云青只是笑了一笑道:“今天总算真正见到徐兄的身手了。”

  徐明叹了一声:“那还不是沾了杜兄的光,如果他不是先伤在你杜兄的剑下,兄弟是万难得手的。”

  杜云青笑笑道:“徐兄客气了,兄弟只是侥幸胜得一招,而且还是仗着一些巧计。”

  徐明笑道:“得了,我的爷,胖子早就盯着了,经过的情形全看在眼里,第一招或许还可以说是胜在心思巧妙,第二剑却是货真价实的真本事,所以才使他愤而毁剑,斗志全消,要不然兄弟是万难得手的。”

  杜云青懒得在这个问题上抬杠,只是笑笑道:“徐兄潜隐京师多年,为的就是这件事吗?”

  徐明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兄弟并没有存太多的指望,当年就不知道此人的姓名,家师知道以技业而言,万难是他对手,所以连面貌都不肯说,没想到杜兄您会是寒月传人,果真为令师实践了诺言。”

  杜云青逍;“先师为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遗命中只交代了这一个任务。”

  徐明一叹道:“令师也太固执了,其实当年经白仙子出示那

  个人的剑招后,家师与路五叔都原谅柳前辈了。”

  边城过来笑道:“那么对家师也不会怪责了。”

  徐明愕然,道:“边兄,令师是……”

  杜云青道:“边兄是白仙子的门下首徒。”

  徐明一怔道:“原来寒星门是白仙子所创的,那就难怪技艺出众,身手个个非凡了。”

  边城苦笑道:“家师对阻止柳师伯前去赶约一事十分内疚,当时她老人家只想保全柳师伯的性命,但没想到此举会使柳师伯整个地毁了一个武人的尊严,失去了朋友的信任,生不如死,倒不如让柳师伯轰轰烈烈的一决了。”

  徐明苦笑道:“那一战失去了壮志的人很多,家师与路五叔也是心灰意懒,一直没振作;家师寄身于烟波,路五叔终日理首于醉乡,郁郁的醉死的。”

  边城道:“路五侠也不在人间了。”

  “死了多少年了,不过两位老人对令师白仙子不但没有怀怨,,反倒十分感激,若非今师暗中成全,吾辈江湖人在射日剑下,不知还要死多少,万没有想到,这笔血债一拖三十年,还有机会能够报雪,边大侠,此人真是一流宗主吗?”

  边城叹道:“我也不知道,就算他是真正的宗主,杀死他也无济于事,一流宗是个严密的组织,不会因一二人之死而改变的,然而徐兄这一剑,却为我们杜兄增添了麻烦,这笔账很可能记在杜兄的头上了。”

  徐明笑道:“不会的,笑面追魂杀的技巧比在下高明多了,他杀人必见笑,而且都是喉头一封,死者脸上一定带笑,我一剑断首,谁都知道不是杜爷所为的。”

  “可是他尸体另有一剑断臂的划痕,那是寒剑所为,人家必然会想到是杜兄先下的手。”

  徐明道:“没关系,我把脑袋带走,尸体弹上些药散,一会儿就化掉了,半点痕迹都不留。”

  “徐兄刚才没听陈望安说吗?一流宗耳目众多,就是这个地方,保不住也有好几人在暗中潜伺着。”

  “没问题,我到的时候,已经剪了两个。”

  边城一怔道:“徐兄好高明的身手,宰了两个人,竟然一点声息都没发出,佩服佩服”

  徐明笑笑道:“那不算什么,只是家师早年游侠京师,掳获了两具血滴子,被我借来使用而已。”

  边城道:“那就难怪了,不过可能还有人。”

  徐明道:“不会再有了,我四下都仔细一寸寸地看过,就发现了这两块料。”

  然后又压低声音道:“我走后,在周围还会留下十几个人,看死这个地方,如果还有人也逃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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