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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郝步芳神色惨厉地咬牙道:“姓夏侯的!你记住,这次你若是有命重回中原,我就算你命大!”

  夏侯杰从容地道:“西出阳关的时候,夏侯某已经没有作能回头的打算,不过要把夏侯某拦在西域,贵教还得下点工夫,光是靠那一套骗人的玩意儿是不够的!”

  郝步芳与西门玉对望一眼,两人怒容满面,转身就走。

  祁连山大笑着率队长驱入城,这次他领先走在前面,想是看透了魔心圣教不会再玩别的花样了。

  梅杏雨十分高兴地道:“祁帮主!你把魔心双煞说得那么厉害,到了夏侯大哥手里,简直连耗子都不如。”

  夏侯杰却凝重地道:“梅小姐,你千万不可轻敌,这两人的剑术造诣并不在你我之下!”

  梅杏雨道:“你骗人,那个冰心罗刹在你手里简直象三岁小孩子,轻而易举地就打发了!”

  祁连山却一叹道:“梅小姐,夏侯大侠的话不错,魔心双煞实际上并不简单。夏侯大侠固然是艺高胆大,将之戏弄于股掌之上,但也是靠着运气。”

  梅杏雨一心一意地想为夏侯杰捧捧场,所以才将魔心双煞贬得一文不值。因此听到祁连山将夏侯杰的胜利归之于运气,立刻又不高兴地道:“兵刃交锋,肉帛相见,性命交关之际,岂是运气能左右的。”

  祁连山笑道:“对!这是敝人失言了,夏侯大侠自然不是靠运气胜利的。不过他今天的一切实在也过于冒险,魔心双煞的真正实力绝不至此窝囊……”

  夏侯杰见他们尽在这个问题上反复,便笑道:“祁帮主说得很对,我今天所玩的一手,实在是过于冒险,不足为法!”

  梅杏雨故意抬杠道:“夏侯大哥,你一向是个很谨慎的人,怎么会冒起险来了呢?”

  夏侯杰一叹道:“这是不得已的事,此地是魔心圣教的总坛,即使有祁帮主为助,我们的势力仍是过于单薄,我必须先声夺人,造成他们心理上的威胁,或许可以减少一点不必要的麻烦。就以刚才的情形而论,我明知那两个家伙都不好惹,却偏偏故示大方,将剑交给他们,然后又宣称要徒手夺回来,真实以我们双方的造诣而言,我纵然不会输给他们,却也不见得能高出许多。”

  梅杏雨道:“可是你的确徒手将剑夺了回来呀!”

  夏侯杰微笑道:“这就是冒险的策略。因为我表现得太从容了,使对方心中莫测高深,把全力用于保护剑鞘上,使我能蹈隙取了她的剑,然后趁还剑的机会取到了剑鞘,再利用她恼羞成怒的时候,用剑鞘击中她的手背,将剑取了回来,这完全是心理战术的成功,并不是我的技高出她多少。”

  祁连山称赞道:“对极了,假如郝步芳能镇定一点,出手时以全力进攻,夏侯大侠就不会如此容易得手了。”

  夏侯杰笑道:“那时我不但取不回剑,连性命也保不住了。我就是看准了郝步芳阅历不足,定力稍欠,才敢作这个大胆的措施。”

  祁连山点点头道:“昔日班超出使西域时,率三十六骑于都夜袭匈奴使馆,终至使哈善国王屈服乞降,这也是胆大心细之伟绩,夏侯大侠这一番立威之举,也可说是不让前人了。不过赫连新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对他可不能用这一套手法了。”

  夏侯杰一笑道:“这是自然,可是我这一手就是玩给赫连新看的。”

  祁连山不禁又糊涂了,夏侯杰道:“我知道这点手法一定瞒不过赫连新,可是这能给他一个印象,使他认为我是个骄狂自大的人,当我们必须付之一战时,他会利用我这个缺点,而我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他的缺点了!”

  祁连山不禁拱手道:“夏侯大侠不仅具绝世之艺,且具超人之智,佩服佩服!”

  梅杏雨听得莫明其妙地道:“夏侯大哥!你把我弄糊涂了,什么是你的缺点,什么又是他的缺点?”

  祁连山笑道:“夏侯大侠这一番示威行动,使赫连新会认为他是个喜欢挺而走险的人。一定会想个法子引诱夏侯大侠再来一次大胆的冒险。可是夏侯大侠本性并非如此,他自作聪明,岂非是反而抓住了自己的脚跟……”

  梅杏雨哈哈大笑道:“有意思,夏侯大哥,我真等不及想看你们俩交手一场,叫这老家伙丢个大人。”

  夏侯杰却沉重地道:“我也只是这样打算而已,却不是很有把握,也许他比我更聪明,倒过来整我……”

  祁连山道:“战术之妙,存乎一心,察言观色,量情而行,我相信夏侯大侠一定不会输给他!”

  正说之间,他们已经慢慢地走近那座顶塑巨雕的宫殿,气派宏大而庄严,只是令人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殿门敞开,由十几级白石的阶梯通上去。殿的左中央是一座人身鸟首的玉琢神像,高有两丈许。

  神像的胸前是一个空的圆洞,燃着一堆熊熊的烈焰,赤裸的上半身铁刻出明显的肌肉线条,下半身则是披着虎皮的短裙,裙长齐膝,踞立在黄金的座墩上,鹰目是两颗宝石鼓就的,炯然生光,别具狰狞之态。

  神像一手持剑,一手指天,背后是一双由真正雕翼安上的巨翅,象奋飞之状,周围散立着肃容盛装的教徒。

  祁连山暗中指点着道:“这就是魔心圣教尊奉的魔心尊碑,看那付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善类!”

  梅杏雨低声道:“就凭这一尊怪物,也能镇住那么多的人,席卷整个西域?”

  夏侯杰笑道:“神像不过是一种权威的象征。魔心圣教真正的组织力量是在于武功。”

  祁连山道:“对了,魔心圣教的第一任教主在西域发迹的时候,教徒多半是一些无知的愚民。所以必须假托神道以立威,经过百余年数代之经营,势力日壮,教徒也日渐精优,不过对于这尊神像仍然敬畏莫明,据说它另有一种震慑人的力量……”

  梅杏雨道:“我就不信,假如有机会,我一定把这尊神像推倒下来,击破他们盲目的崇拜。”

  夏侯杰忙道:“这不可以,人家有信仰的自由,我们可以不信,但也不能去冒渎人家的神明。”

  梅杏雨笑着道:“假如我把这座神像推倒了,魔心圣教就不能以它做骗人的幌子,岂不是可以削弱他们的势力!”

  祁连山轻轻地道:“这倒不必!魔心圣教的门下弟子虽然骄横,他们的规律极严,有着这个组织在,西域地区的宵小绝迹,未尝不是一桩好事。所以本派才肯与他们并存多年,否则早就跟他们拼个死活了。”

  话刚说到这儿,赫连新已经换了一身金黄的大氅,缓步踱到殿门口,而且他的态度也不像先前那样傲慢了。

  他对夏侯杰一拱手道:“劣徒多蒙教训!”

  夏侯杰见他忽然客气起来了,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忙也还了一礼道:“在下无意冒犯教主天威,实乃事非得已,尚祈教主海涵。”

  赫连新笑了一下道:“好说!好说!那两个畜生太不成材了,即然检查过圣剑无伪,便当立即交还,他们竟不顾信义,意图混赖,台端理应加以惩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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