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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林云亭却笑道:“黄鹤!别对他太凶,我们应该叫他明白……

  孩子!你刚才只说出你对山的感觉,我说的是相看两不厌,你欠缺的是山对你的感觉!

  青山若是也对你有兴趣才能相看两不厌……”

  关山月愕然道:“青山也会有感觉吗?”

  林云亭笑道:“这是一个比喻,也是一种心灵的境界,只要你到达了那种程度,自然会明白我话中之意,好了!我不再对你多说了,你这孩子太聪明!”

  独孤明朝她一笑道:“你也应该止口了,再说下去,你就成为罪人了!”

  关山月更是莫名其妙,然而独孤明与林云亭都是笑着不再开口,他也无法再问下去,默默中由对溪传来几声清脆的木鱼声。

  林云亭忙道:“姥姥在召唤我们了!”

  独孤明笑笑道:“姥姥是在对你发出警告,叫你少说话!”

  林云亭汕然一笑道:“我们快下去吧!再迟就要挨骂了!”

  说着飞身掠过清溪,独孤明也跟着过去,关山月方待动身,独孤明已叫道:“从桥上过来,你纵不了这么远!”

  关山月见那道清溪不过丈许宽,以自己的能力决不会成问题,而且师父与林云亭都渡得那么轻松,因此对独孤明的话很不相信,连忙提气一纵,估量着一冲最少也有五六丈距离,可是当他落下之际,发现只渡得清溪的—半。

  眼看着就要落下水中去了,慌忙两臂一振,将身子拔高丈许,尽力向前冲去,看看又飞出两三丈,落脚之处,仍是弯弯清流!

  这一惊非同小可,可是此刻气已用尽,无法再往上拔,只得硬着头皮,把脚尖朝水中点去,希望能借到一点力拔起身子。

  脚尖才挨到水面。不想着力处竟是虚空无物,身子猛然下沉,脚上一阵冰凉,分明又像是浸到水的样子,方寸不禁大乱,双手本能地虚空一抓!

  这一抓居然被他捞到一根圆圆的东西,连忙手上一使劲,将身于又拉了起来,放眼一看,诧异得简直不知置身何地!

  不知何时,他的眼前竞出现了一条长桥,而他的双手就抓在桥栏上,等他身子翻过桥栏,才见脚上水淋淋的。

  于是他确定刚才是踩到水了,可是……

  这水怎会没有一点浮力呢?

  这座桥是怎么会突然出现的呢?

  方才我明明没看见溪上有桥呀?

  最后,他心忖道:“这一道宽不过丈许的小溪,我怎么会跳不过呢?”

  尽管他心中充满了疑问,可是独孤明与林云亭正在对岸含笑地等着他,他只好愧然地低下头,飞快地走过去!

  这次他比较小心了,估量着自己正在桥中央,这桥全长也不过一丈多,他每一步可以跨到两尺多,可是跑了三十多步,才走到另一头,于是心中又多了一层疑问!

  等他走到独孤明的身边时,还没等他开口,林云亭已经含笑道:“孩子!你一掠十儿丈,轻身功夫,已是举世难求的了……”

  关山月大惊道:“十几丈?弟子怎能跳得那么远?”

  独孤明笑笑道:“他跟我学了十几年功夫,基础已经打到六七丈了,你再加深他二十年的功力,十几丈并不希奇……”

  关山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林云亭笑着道:“孩子!你可是被弄糊涂了?”

  关山月点头道:“是的!弟子心中充瞒疑问,好像置身梦中!……”

  林云亭笑道:“孩子!不是做梦,你很值得自傲,第一冲据我的估计,最少有十二丈,第二次拔起来时,又滑出五六丈,放眼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你这份造就了!”

  关山月又惊又疑地问道:“那么这道溪流有多宽?”

  林云亭笑道:“四十丈!”

  关山月几乎要跳起来,看去丈许的小溪,居然会有四十丈宽,叫他怎么能相信呢!然而林云亭一脸正经,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独孤明看他一脸惊色,不禁轻叹道:“畜生!我以前教过你不少东西,怎么就都忘了!”

  关山月想了一下,忽然惊叫道:“难道这是缩地术?”

  独孤明哼了一声道:“世上哪有缩地之术,无中生有不足信,把实在的东西比为虚无是同样地荒诞!”

  关山月又怔住了,林云亭笑笑道:“孩子!你被你师父越说越糊涂了,缩地为短是不可能的,你所遇上只是一种阵法的布置,这种阵法迷乱了你的视觉,使你把长的看成短的,这与那座桥突然出现是一个道理,桥早就在那儿了,可是在阵法的掩蔽下,可以叫你视而不见,世上一切实在的东西是无法加以变化的,变化的只是人的视觉……”

  关山月恍然大悟道:“难怪你和师父就在我的对面说话,弟子却始终不能见!”

  林香亨点点头道:“不错!我们撒去阵法后,你就看见我们了,其实你只要多想想就会明白,昨夜你不是在方圆亩许的草丛中,就摸了一夜吗?”

  关山月想想道:“这些弟子都懂了,可是那水怎么一点浮力都没有呢?”

  林云亭道:“那是弱水,不载鹅毛!”

  关山月感叹地道:“这一切布置都太神妙了,但不知是……”

  他的眼光扫向独孤明与林云亭,林云亭笑道:“别看我们!我跟你师父都没有那么大的神通,这一切布置都出自姥姥的手泽,姥姥就仗着这些布置,才杜绝了一切侵扰,保全了此地的宁静!好了!别再耽误了,你听姥姥又在敲木鱼相催了!我们快去吧!”

  笃笃的木鱼声,由空中传来,特别地清晰!

  关山月恭敬地随在二人身后,慢慢地走到一所茅庐前面,独孤明与林云亭的态度也变为十分庄严,独孤明恭身在门口道:“启禀姥姥!我那孽徒到了!”

  茅庐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带他进来!我倒想要瞧瞧这孩子是否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好!”

  独孤明应了一声,轻轻撩起草帘,带着关山月进到里面。

  关山月在李塞鸿的叙述中,已知温娇的容貌很丑,可是当他见到温娇的面后,心中仍不免吃了一惊!

  因为她实在太丑了!

  大头!扁脸!上面稀稀地挂着十几绺白发,眉毛倒是很多,倒吊下来,两颗眼珠像金鱼一般地突出,翻天大鼻,鼻毛穿出寸许,兔唇,门牙露在外面,犬牙特尖特长,白森森地怖人!

  一定说她像什么,那只有庙中泥塑夜叉,书上的罗刹鬼女,勉强可以描绘出她几分神形!

  关山月心中虽惊,礼貌上却不敢差,跪倒叩首道:“弟子拜见姥姥!”

  温娇伸出她鸟爪似的手臂轻轻一摆道:“孩子!别多礼,坐下来,让我好好瞧瞧,云亭,独孤!你们也别站着,一起坐下来,今天算是我这茅庐中来人最多的一次!”

  屋中的陈设异常简单,温娇自己盘膝坐着一张竹席,身前放着一张矮几,几上一个木鱼,一册佛经,一串念珠,她也是身披袈裟作佛装打扮。

  四壁空无一物,就是两旁各放了一张草垫,独孤明与林香各占了一张,温娇歉然地笑道:

  “孩子!我这里没有准备还会有人来的,只好委屈你在地上坐坐了,好在我这地上还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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