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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李秋鸿自然不肯退,楚无情却退了下来,站在一边观看。

  李秋鸿连忙道:“无情!你是怎么了,我们虽然杀不死它,但还可以在必要时给呼贤侄解解围……”

  楚无情道:“弟子正在筹思对付之策。”

  李秋鸿道:“没有别的方法,连兵器都伤不了它。”

  正说话间,呼鲁哈一疏神,长剑被金猱抓住,力夺不回,金猱另一只长臂疾探把呼鲁哈的腰抱住了。

  李秋鸿大惊失色,连忙用剑去刺它的眼睛。金猱一臂撩扫,居然把剑给震飞了,然后夺过呼鲁哈的长剑丢开,双手举起呼鲁哈的身子,往地下抛去。

  噗的一声,呼鲁哈被摔在地下,虽是皮肉坚实,也被震得不能动弹,金猱又转身去追击李秋鸿。

  这时楚无情忽然也抛开长剑,空手疾进,滚向金猱的怀中,骈指直向它的双目,金猱自然不肯让他得手。

  将头一偏避开,双臂合抱,要抱住楚无情,但楚无情是有为而发,不等它的双臂合拢,身子已平躺下去。

  金猱扑了个空,一弯腰又要去抓他,楚无情却施展了姬明所授的无心竹枝身法。

  平躺的身子一弹而起,疾如闪电,单手一扬,两支袖箭射出,刚好射进了金猱的右眼眶中。

  大概这是惟一可攻的弱点,袖箭没羽而入,金猱负痛,厉吼腾空跃起,高达十丈,然后凌空急攻。

  李秋鸿大叫道:“小心!它负痛拼命了。”

  楚无情一侧身,以些微之差避过,金猱的动作很快,一爪又捞向他的后脑,楚无情幸而学得无心竹枝身法,控制自如,身子略一歪,又侧面倒地平卧。

  金猱这次学乖了,惟恐他又施放袖箭,用一手护住那只好的眼睛,举起右脚,对楚无情的腰上踏去。

  动作快,势力猛,眼看着楚无情即将不免。

  因为楚无情是侧身而卧,一手撑地,行动不便,毛脚压将下来,连李秋鸿都惊呼出来,但楚无情竟又用竹枝身法弹了起来,在半空迎着它的脚后,双手一抱,单腿点地一侧一转,反将金猱摔在地下。

  这一摔很重,砰然有声,但金猱不在乎,也挨得起,身子一弹而起,楚无情动作很快,反扑上去,绕向金猱的背后,一手抱住了它的脖子,一手揪住了它的金发,在金猱还没有任何动作之前,他已一曲腰,将金猱又摔了一下,双手还维持住原来的姿势,互相配合用力,将金猱抡了起来,以脚跟为支柱转起圆圈来了,口中还叫道:“老师,快把呼大哥搬开,我要活活摔死它。”

  李秋鸿自然知道厉害,懂得楚无情不能松手,忙把呼鲁哈搬开,楚无情这才将金猱重重地摔在地下。

  又迅速提起了它的一条毛腿,继续旋转起来,这头金猱体重逾千斤,动作如飞,不是楚无情的神力,谁也抡不动它,不是动作迅速,也无法继续不断掌握住它。

  就这样转几圈一抛一摔,飞快地抢上去提起又抡,足足维持了几十次相同的动作。

  呼鲁哈已经醒转,却不敢看,因为楚无情抡得太快,看了都有眼花的感觉,每到砰的一声时,他才张目看一次,连听了几十响,最后一摔后,金猱在地下不动了。

  它的后脑在地下不断地撞击,已把它撞昏,而且急速一抡转,使它的血液由身上集中到头部,再由受伤的眼眶中压喷而出,周围是一片鲜红的血点。

  当楚无情力乏松手时,金猱躺在地下,一动都不动了。楚无情喘息着道:“老师,您检查一下,它死了没有?”

  李秋鸿道:“它的血已流干,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最好还是补上一剑,稳妥一些。”

  楚无情道:“它的身上有毛发披盖,只怕刺不透。”

  李秋鸿笑道:“打死它就容易多了。”

  提剑走上前,拣胸前柔软之处,先分开那丛聚的金毛,用劲一剑,暗运内力,果然刺透了进去。

  拔出剑时,竟没有一点血迹了,他还低头听了一下道:“刚才还有点脉搏,现在整个停止活动,因而我一剑将它的心割裂刺透,绝对活不过来了。”

  呼鲁哈摇晃着身子过来道:“兄弟!还是你行。”

  楚无情微弱地一笑道:“幸亏只有一头,否则我也没办法,现在叫我杀头小猴儿都办不到了。”

  李秋鸿道:“无情,这东西刀剑不伤,想不到你用这个办法杀死了它,你怎么知道的?”

  楚无情道:“那是它自己教我的办法,它擒住呼大哥时,用爪一探就能杀死呼大哥,可是它偏往地下摔,大概它认为这是惟一能致命的办法,是它与同类搏斗时常用的,所以我就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它。”

  李秋鸿一叹道:“无情!这一手连我都不得不佩服,虽然你的心智巧妙,但也得靠真功夫,换了我就不行。”

  楚无情笑道:“这是大漠上维吾尔人的相扑技术,我拿来跟姬姨的竹枝身法配合才制住了它。”

  李秋鸿愕然道:“徒手相扑,源于蒙古,他们叫作布库,跟少林的擒拿术异流同源,在中原武技上说来,并不算绝技,却比我的剑法更管用。”

  楚无情忙道:“老师的剑法天下无双,只是对付这种畜生没用而已。一法制一物,学剑的对象是人,并不是准备斗畜生的,正所谓杀鸡焉用牛刀。”

  李秋鸿苦笑道:“杀鸡不必用牛刀,但用牛刀仍可以杀鸡,我的剑法碰上这种畜生却一无是处。”

  楚无情却微笑道:“老师,一个将军可以号令三军,却无法令一头蛮牛下田耕作,而一个农夫却做得到,这并不证明农夫的才能高于将军,武技的高低也不能以狙杀的对象来判断。”

  李秋鸿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无情,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老师,你的成就仍使我感到很高兴,只是你的例子举得不妥当,武技之用,乃在克敌防身,我仍然承认剑法是武学中最庄严的一门技艺,只是我明白了精通一艺是不够的,真正的高手应该兼通百艺,即使是最为人不齿的徒手相扑也不能放过,今天就是一个例子。无情,我为你感到骄傲。”

  这师徒二人在此一瞬间只感到心息相通,又增加了不少的了解。

  呼鲁哈咧着大嘴笑道:“兄弟,我没有别的话说,只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楚无情的体力已恢复了大半,笑笑道:“大哥,我可不是救你,而是救我自己。我若不杀死这畜生,死的岂仅是你一人而已?我与老师同样难以逃生。”

  呼鲁哈傻笑道:“我可说不过你,反正我欠你的情太多了,这一辈子也还不清,再说谢也没有用。只是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去找师母她们再一起过来,知道这儿的神是假的,就没有什么可怕了,人多点总好得多,如果再遇上这么一头畜生,又该怎么办?”

  楚无情笑道:“没关系,照原样应付好了,知道了它们的缺点就不必担心了,人多一点固然好,但赛花妹子失陷在此情况不明,援救的工作刻不容缓。”

  呼鲁哈道:“可是你的体力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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