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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边说边往后退,走出五、六丈后,竟是舍命急奔,冬姑还在他身后大叫道:“老猴子!我等你一刻工夫,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要把手抽出来了……”

  侯行夫连回声都没有了,想是已跑出老远,这时冬姑脚下的林淇已悠悠醒转,头仍是昏昏的,身上连一点力气都没有,神智倒还清楚,他们的对话都听见,不禁发出一声长叹道:“冬姑,你真傻!你想他还会来吗?”

  冬姑笑嘻嘻地道:“他不来我就把手抽开!”

  林淇又气又笑地叹道:“那时他早就离开这林子了,你怎么害得到他呢?”

  冬姑猛地将手一撤,巨树发出震耳的断裂声,倒了下来,林淇不由大吃一惊!吓得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

  可是林中除了树干倒地的微震之外,并无其他变故,只有冬姑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笑了半天才道:“小兄弟,你跟老猴子都是聪明人,想不到会被我这个傻瓜骗住了!”

  林淇又惊又喜,失声叫道:“怎么……这棵树是假的?”

  冬姑笑笑道:“树当然是真的,不过却不是正中的枢纽,这是我爹故意安排的疑阵,连老猴都不知道,爹在没死之前曾经告诉过我说,要是老猴子有一天想害我的话,可以用这个把他吓跑,想不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林淇默然片刻,才轻轻一叹道:“你爹真是个奇人,假若他不被侯行夫害死的话,‘毒手书生’也不会如此猖狂……”

  冬姑也是眼睛湿湿地道:“我一直以为爹讨厌我,但是看他替我所做的种种安排来看,他还是喜欢我的!”

  林淇点头道:“当然了,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

  冬姑等了片刻,忽又问道:“小兄弟,你原来也很有本事,居然能跟老猴子拚那么久,现在你好了没有?”

  林淇摇头苦笑道:“没有!我的真力消耗得很厉害,最少要休息一天才能够恢复,这一天要躲到哪儿去呢?侯行夫一会儿定然会再来的,你又打不过他……”

  冬姑立刻抢嘴道:“我不怕他,可是我怕那根短棍子,爹说那根钉子是反击神功的唯一克星!”

  林淇沮丧地道:“那不是一样吗!他来的时候一定会带着那根棍子的!”

  冬姑想了一下道:“那我背着你逃到外面去吧!等我们把功夫练好了再来找他报仇。”

  林淇连连地摇头道:“不行,我不能离开此地。”

  冬姑瞪着他道:“你可是不放心你的那位姊姊?”

  林淇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我是耽心在黑风穴中的另两个女子,她们与我的关系极深,我不能让她们一直落在侯行夫的手里……”

  冬姑咧着嘴笑道:“小兄弟,你怎么尽跟一些女人发生关系?”

  林淇见她仍是疯疯傻傻地说些不着边际的空话,不禁有些生气地道:“别胡说!你快想想有甚么僻静的地方好让我休息一天,养足精神,再去找侯行夫算账……”

  冬姑转着眼珠道:“要老猴子找不到的地方,只有九曲洞了。”

  林淇连忙问道:“九曲洞是甚么地方?”

  冬姑高兴地道:“九曲洞是我跟我爹秘密练功夫的地方……”

  林淇非常欢喜,赶紧催促道:“那你快带我去吧!”

  冬姑笑嘻嘻地将林淇扛上肩头,转出树林,翻山越岭,走了很久,才来到一个山洞之前,洞口布满了藤萝,果然十分隐密。

  披萝入洞,又曲曲折折地行了一阵,沿途乌黑不辨五指,冬姑却走得异常熟悉,直到一处地方停住脚步,摸出火石来点亮了壁上的火炬,林淇才发现已处身于一个高大的洞室之中。

  首先接触入目的是墙上一片字迹,那是以金刚指功镌刻上去的,林淇赞了几句,已禁不住心中狂跳起来。

  ▼第十五章 空庭旧宇秋无迹 冷月清霜梦有知

  那片字迹从口气上看来,分明是孙东海所留,飞龙走蛇地刻着:

  “余昔为中原十三友之一,缘‘毒手书生’侯行夫得一奇书,名曰‘归化秘笈’,上载练气习技、奇门遁甲之道,以余所学近此,约余共参,其奈此獠宅心奸险,先行藏去秘笈中首尾两页,致此书以非全貌,未得大成,深以为憾。

  余浏览是书,见有秘载强身克敌之至功,若为此獠得之,则天下无人能降之矣,乃隐将是页撕下,近已为该獠所觉,暗中已有害余之意。

  余自忖交友不慎,且憾生儿不敏,一旦不测,无以托身后事者,乃秘录是书精要,交吾女保管,有善视吾女者,可得此笔录……

  凌烟客手书”

  林淇看完之后,立刻对冬姑道:“冬姑,你爹在没有去世以前,可曾交给你甚么东西保管?”

  冬姑摇头道:“没有啊!爹只告诉我不准把人带到这儿来,可没交给我甚么东西过……”

  林淇知道她不会说谎,不禁摇头陷入深思道:“奇怪了!你爹明明说有一样东西交给你保管的,你再仔细想想看!”

  冬姑搔头摸腮,想了半天道:“实在没有,你看我身上连衣服都不穿,哪能藏甚么东西呢!”

  林淇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埋首深思,想了很久,也没有结果,只得放开一切杂念,再仔细打量了一下洞室,只见四壁徒然,空无一物。

  冬姑却提醒他道:“小兄弟,你不是说要调息一下精神吗?还不赶快开始!”

  林淇“哦”了一声道:“是的,我在调息的时候千万不能打扰我,也不可以跟我说话!”

  冬姑傻笑道:“这我知道,爹在练功时也是这个样子,他经常把我赶到隔壁去,我现在也到隔壁去等你好了,甚么时候你休息好了,再叫我进来。”

  林淇见她变得柔顺而懂事多了,遂对她笑了一下,冬姑高高兴兴地出洞去了,林淇又对壁上的字迹看了半天,不禁深深替孙东海感到难受起来。

  “他一定是个天资超人的智者,却不幸生了这样一个丑笨不堪的女儿,‘生儿不敏’,这四个字中暗藏着多少遗憾啊……”

  “他说的那样东西一定是有的,只可惜冬姑傻头傻脑,不知道丢到哪去了,白白地辜负了老父一片苦心。”

  感慨了很久,他才诚意正心,闭目盘膝,按照调息的法诀用起功来。

  这一调养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把亏损的元气恢复了过来,虽不能像先前那样的充沛,却至少又可以凝气发招,与人动手交搏了。

  冬姑果然没有前来打扰他,而且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这傻丫头也不知道跑到那儿去了?别是她忍不住寂寞又出洞去了,侯行夫已经跟她抓破了脸,一会儿他到林子里发觉受了欺骗,定然会到处搜索,要是被他碰上了,这傻瓜非吃大亏不可……”

  心念及此,他不免有点焦急,连忙出声喊道:“冬姑,冬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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