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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〇


  几十个回合过去,双方都有点急躁,因为他们双方都不知道这种决斗还要进行多久。

  而更急的是梅玉,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才能结束这种战斗,有一两回,他奋力出击,已经把那支金黄色的小剑击落在地上,可是张玄真的手一指,剑又飞了进来。

  这是梅玉的劲力优于张玄真,所以用力一击时,震荡过烈,使对方的气机暂断,但是对方又能立刻连续上去,像这样缠斗下去,终有累倒的时候。

  又是二十几个回合过去后,梅玉感到有点累了。

  就在此时,他看见韩玉玲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布兜儿,对着金光罩去,一下子叩个正着,奇怪的是那能飞空击人的金剑,一到了韩玉玲手中,竟然完全不动了。

  张玄真大为叫惊,怒声吼道:“何方妖女,竟敢破去本师神剑,还不快送回来。”

  他的手连连发指,意在收回神剑。

  韩玉玲冷笑一声道:“什么破铜烂铁,你当成宝贝,送给我还懒得要呢,你既然舍不得,还给就是了。”

  用力一摔,金光又飞了出来。

  张玄真的确十分宝贵这支剑,那是用黄金再渗入了风磨铜铸造的,经过多年的祭炼才能使它与自己心意相通,遥空出击,收放自如,几乎珍逾性命。

  刚才被人收了去,他怎不着急呢?没想到人家居然肯还给他,连忙运气收回。

  失而复得,心清太过激动,才没有注意到飞剑的回程中,并没有与他的心意相通,因此当他伸手去抓剑时,竟抓了一个空,喳的一声,飞剑由他的前胸刺进,又从他的后背飞出,叮然落地。

  张玄真只啊啊地叫了两声,身子仰空倒地,胸前血如泉涌。

  那个年轻女子看见师父已中剑倒地,连忙过来探视,但是张玄真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已经断了气。

  梅玉也难以相信所发生的事,拉住韩玉玲的手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厉害。”

  韩玉玲急叫道:“爷,使不得,脏死了。”

  梅玉已经抢了过去,打开一看,只是一条布带,沾了些红红的液体,一股腥气扑鼻。

  韩金玲也上前,夺过去在一边看:“原来是这个,爷也是的,也不怕沾上晦气,还抓在手上呢!”

  梅玉诧然道:“这究竟是什么?”

  韩玉玲羞赧地低声道:“是我的月经带,这两天我正好月经来潮,这是女子体内阴秽之所积,为道家之大忌,他的飞剑是道家太清气诀所炼,为阴秽所污,气机隔断,他却不知道,他拼命收剑,全身空门大露,我把剑掷回去,送了他一条老命。”

  梅玉不禁哈哈大笑道:“妙极了,想到你身上恰好会有这宝贝,这老道士逆天而行,是天意在惩罚他了。”

  这时外面人声鼎沸,乱了起来,梅玉知道是小王爷因为两次暗袭都失败,可能恼羞成怒,要动用兵马来对付了。

  好在他在人城之前,也作了准备,向韩金玲作了个暗示,她也点了点头,招手向空,射出了一溜信号火炮。

  果然没多久,院子里进来了许多执戈披甲的武装士兵。

  小王爷则跟在一个老年王者打扮的人后面,指着梅玉道:“梅山白,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南昌城内行凶,我父王亲自率军来捉拿你了。”

  梅玉上前一抱拳道:“是王爷当面。”

  宁王点点头道:“不错,梅山白,听说你倚仗令兄汝国公的势力,藐视本爵,杀伤本府武师多人。”

  梅玉微笑道:“王爷当面来就好了,玉玲,把帖子呈给王爷。”

  韩玉玲应声在怀中取出一份飞金大红拜帖,宁王诧然接过一看,中间一行是“钦封一等汝国公兼西南都护使梅玉率妾钦封一品韩国夫人韩玉玲、韩金玲顿首拜上。”

  宁王吓了一跳,连忙道:“原来是国公及两位夫人!”

  梅玉道:“卑职进京述职复旨,事了返回任所,因为卑职不喜拘束,所以才与所部军卒分开,便衣单行,携了两名小妾,顺道游览了一下沿途风光,没想到在九江得罪了世子小王爷,本来是想到南昌向王爷当面请罪的,因为天色已晚,不便立刻拜诣,才想在旅邸中住一宿,明晨再整装往叩,哪知道小王爷连夜就……”

  这时小王爷抢着道:“父王,别听他胡说,他明明是汝国公的堂弟梅山白,不能凭一张拜帖就证明他是国公了。”

  梅玉一笑道:“卑职知道没有身份证明,很难取信王爷的,好在这次蒙圣上错爱,特派锦衣卫指挥使郑文龙大人率部秘密同行作伴,由他来证明卑职身份就不会错了。”

  他对着夜空拍拍手,院子里像飞鸟落下了一队人,为数约在十数名之多,正是穿着制服锦衣卫,指挥使郑文龙上前一拱手道:“参见王爷,参见国公,夫人。”

  宁王是认得郑文龙的,骇然失色道:“这真是汝国公和二位夫人了。”

  郑文龙道:“是的,国公这次解送西南海盗窖藏返朝,数量高达亿两黄金,是国库三年的收入之和,圣上十分敬重,故而特派卑职护送国公返回任所。”

  宁王脸色如土道:“汝国公,小儿无知,冒犯虎驾,实在该死,畜生,还不快跪下向国公赔罪!”

  小王爷只有跪了下来。

  韩玉玲嘴快道:“小王爷冒犯我们倒没什么,不过他有很多行为,倒的确是百死莫赎。”

  宁王脸色一变道:“是的,本爵也知道他做了许多该死的事,这都是本王疏于管教之过。”

  他忽地拔剑一挥,将小王爷的首级砍落了下来。

  然后朝梅玉一拱手道:“小儿该死,由本爵亲手执刑了,人死不计其过,国公是否能高抬贵手了?”

  梅玉想不到他会杀死自己的儿子的,只有呐呐地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宁王叹道:“本爵知道,本爵是自己要这么做的,本爵有三个儿子,就是这个老大最不安分老实,本爵本来也想撤销他的世子身份,难得各位在此,就请做个见证。”

  郑文龙沉吟了一下道:“世子既已身死,卑职就向圣上报奏是暴病身故,王爷也尽早向朝廷中奏另立世子。”

  宁王色动道:“多谢郑大人,但不知汝国公尊意……”

  梅玉忙道:“卑职是返回西南任所,微服简游匆匆而过,既未见过小王爷,也没敢惊动王爷,所以在卑职而言,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郑文龙笑道:“对!什么事都没发生,王爷,国公说得最好,您也请回去,把小王爷招来的那些爱闹事的江湖人打发走,以后自然就没事了,卑职在回奏圣上时,也不必承担什么干系了!”

  宁王连连点头道:“本爵懂得,本爵懂得,多谢各位成全,他日本爵自当好好谢谢各位!”

  郑文龙道:“王爷太客气了,过一两天,卑职自当面诣王爷,将卑职的奏章,先给王爷过目一下,王爷也明白,今上察事神明,有些事是瞒不过的,只不过小王爷已死,事情等于算是过去了,相信对王爷不会有妨碍了。”

  宁王叹了口气。目中隐有泪意道:“其实本爵年事已高,已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了,就是这畜生不安分!这样本爵就在府中恭候大驾了。”

  他拱拱手,把院中的残尸都带走了,撤走了兵士,店家才战战兢兢地带了伙计,连夜挑水来冲洗地上的血迹。

  梅玉将郑文龙邀人屋中谢道:“多亏大人来得巧,否则宁王一定会杀我们灭口的。”

  郑文龙笑道:“这一点国公倒大可放心,在他所率的军事中,就有一些是锦衣卫的人,必要时自会保护国公的,倒是宁王这老儿很拿得起放得下,一看情况不佳,居然拔剑先杀了他的儿子,以求脱罪。”

  “脱得了吗?”

  “脱得了,事实上他自己一直没做表示,始终是由他儿子出头,所以他往儿子头上一推,皇帝会原谅的。”

  梅玉叹了口气:“帝室富贵,也无谓得很。”

  郑文龙也叹道:“本来就是如此,以家叔而言,早就到达了权势的顶端,可是他老人家仍然不敢有半点松懈,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人挤下来,朝臣亲贵中,他的朋友固多,但敌人也不少,他想不干,皇帝又不许,做人难得很。”

  两人感叹一阵后分手了。

  梅玉一路很平安地回到暹罗都护府,先去拜见了大哥圣僧建文,跟方天杰等兄弟聚了几天才回任所,他新增的大军也开到了。有了这批生力军后,他才是真正的威震南疆了。

  建文帝一直老死在边夷,他死后,圣僧制度取消了,无人再以为继,只不过高僧制度仍流传于南洋,僧人在南洋仍司教化之责,地位极为崇高,尤其是暹罗,佛教不但是国教,连国王也必须一定落发为僧,斋戒礼佛。

  郑和后来又出洋三次,先后共计七次,表面上的目的是宣扬国威,传播中华文化,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建文帝而来的,永乐帝对这个流亡海外的侄儿,终究是不能放心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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