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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九、移花接木

  杜英豪自己一个人坐在庄外的那家酒楼上。酒楼名叫关外别有天,是李诺尔的妻于小玲开设的,规模很大,酒菜很丰富,价钱却很公道。那是进入山庄的第一道关口。

  由别有天到山庄,还有十几里山路,入山的人,必须要在这儿挂号登记,山里的人出去,也得在这儿打个招呼。这是为了了解。

  杜英豪没事喜欢在这儿沽一壶酒,弄几个菜,杂在客人中间,浅斟低酌,用他那敏锐的的眼光,观察着每一个人。忠勇山庄太富庶了,难免会启人觊觎之心,想混进来捞点油水的不是没有,但多半难以漏过杜英豪敏锐的眼光。

  今天,他又看到一些不平常的。那是一对卖唱的父女,老的拉着二胡,老态龙锺,还瞎了一只眼;女的十九、二十岁,却颇为丽,唱的歌很好听,只是面容粗俗。她唱时媚眼乱抛,卖弄风骚。

  另外,有一批年轻汉子,在跟那个姐儿起哄。杜英豪皱皱眉头,因为这关外别有天酒楼,虽是进入山庄的第一关,但离官道不远,也经常有一些过路的客人来观顾,像今天这一些客人跟这卖唱的父女,就都是外来路过的。

  他这忠勇山庄与关外别有天的关系,远近都知道,虽然这儿不像官府那么严肃,但是也没有敢来此地胡闹的,这一夥人显然透着邪门。

  他要耐心地瞧个究竟,尤其是这一批汉子,以及那对卖唱的父女,行止都透着古怪。

  那些汉子的样子很粗犷,满脸横肉,若起来就不像善类。他们还带着一个个的长布卷。这布卷的形状一望而知是刀剑之类的兵器,个个神情透着怪异;而最令人难以理解的,还是他们的沉默。

  其实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默不作声,当卖唱的女郎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也会高声地调笑,甚至于从衣襟下面摸进去,去摸她的奶子,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吵得很厉害。

  但是那弹三弦的老头儿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喧闹声立刻停止了,一切的喧闹原本像汹涌的流水般奔腾,但突然地就像是在水流中落下一块闸板,将水流堵住了,变得寂然无声。

  虽是那卖唱的女孩子依旧在唱着,但是却显得十分单调,也令人感到刺耳了。

  老头儿哼声很低,而且是背着杜英豪;但杜英豪的耳朵偏生很尖,居然就听见了。

  因此,杜英豪有一个概念了,这批汉子跟那对卖唱的父女是一伙的,而且都因那瞎了一只眼的老头儿为首,好像在进行着什么阴谋。

  老头儿父女已经来了三天了,一直就在别有天上卖唱盘桓,收入不算好,也不算太差,但他们目的并不在钱。昨天晚上,那个女的和客栈的小伙计赖光荣搭上了,问了许多闲话,白贴身子陪着睡了一觉,还给了小赖一大把的碎银子,那已经超出了他们三天的收入。

  赖光荣是总管赖正荣的堂弟,人长得挺体面,也挺伶俐,是个颇有出息的小伙子,只是不务正业,整天喜欢在女人堆里鬼混。赖王荣把他从家乡带了来,安置在关外别有天中打杂,原是磨磨他的性子,那知道这小子更得意了,借着这机会,他接触的女人更多了,混得更出色了。

  那个女的名花子,老头儿自称姓龚,叫龚本田,他们好像在打听最近京中有没有人来?以及忠勇山庄中有什么新闻?杜英豪是否常出去等等。  因为这些消息并不重要,而且也没什么关系,赖光荣都详细地回答了,他到底是个伶俐的人,知道情况不对劲,立刻悄悄地告诉了他兄长。

  杜英豪自然也知道了,这就是他今天特地出来瞧瞧的目的,而且还特地改了点装扮,戴了顶大毡帽子盖住了眉梢,一件大土布上袄,短裤赤脚,花白胡子是粘上去的,还刁着根旱菸袋,完全不像是位大人位,当然更不像位大英雄。

  大汉们是今天新到的,看样子他们是要对山中不利,但是他们却又没有入山之意,这使杜英豪透着纳闷;不过,没等多久,他就知道答案了。

  一阵马蹄声,来了两个官差打扮的人,看穿着就知道是大宅第中的戈什哈。

  这两个人身上还带着宝亲王府邸的族麾,很明显的是宝亲王的手下家将。

  宝亲王对这位老友念念不忘,经常派人梢封信来问候,带点时新的玩意儿送给杜英豪,殷勤得令人感动,所以这两个人来也很平常。

  他们一直到柜上,倒是很客气,对小玲也称为夫人,凡是京中来的人,到了此地都客气异常。

  他们中的一个抱拳道:“李夫人好!小的叫康明,这是同伴战志超,我们都在宝亲王府当差。”

  小玲也很客气地道:“殿下安好,二位老远地来,辛苦地,快请坐下歇歇,我找人通知杜爷。”

  康明忙道:“多谢夫人,殿下安好,很惦念各位,说过一阵子,还要出来拜候各位呢!这次是有一封信,要急交杜爷,请夫人派人带个路。”

  一般送函件来的人,都是在此地歇下挂了号,然后第二天再由庄中派人出来接了去。

  那多半是带了桃子礼物的,这次派了两名家将只为送封信,显见不寻常。小玲道:“那我就不敢多耽搁了,小赖,你就陪两位官爷进去吧!”

  赖光荣答应了一声,正要去换衣服,那个名花子的少女已经上去了,陪笑道:“两位官爷,赶了长路多乏呀!坐下喝杯酒,奴家唱支曲子给二位解解乏,喘口气再忙公务也不迟。

  康明因为在杜英豪的地方上,不敢太放肆,只是和气地推辞:“不!不!我们没空。”

  花子拉住他,硬按在椅子上笑道:“忙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工夫呀!爹,弹过门。”

  龚本田叮叮咚咚地弹了起来,花子就着弦子,唱了一曲小调。两名戈什哈没办法,耐着性子听完了。花子唱完后福了一福才笑道:“二位爷,请随便赏。”

  战志超伸手入怀中,掏了一块碎银子,丢在桌上。花子连忙道:“谢谢二位爷的赏,等回头再来侍候二位,爹,咱们上别处转转去。”

  她收了银子,就要出门而去,恰好赖光荣换了衣服进来,一把搂住了花子道:“怎么要走了呢?你不是说要上山里去赚几文吗?正好我现在有空,跟我一块儿去吧。”

  花子推开他道:“这么多人,别拉拉扯扯的,今儿我不得空,改天再去吧!”

  她跟着老头儿走了,那些大汉们也忙着结帐离开了。康明有点窘急地道:“小兄弟!走吧!”

  赖光荣见店中已没有别人,才到杜英豪身边一躺笑道:“杜爷,您看小的还不赖吧!”

  杜英豪笑着倒过烟,敌了他一下脑袋道:“猴儿患子,毛手毛脚,回头人家找上你,看你怎么个对付法。”

  康明一听赖光荣叫杜爷,不禁大吃一惊,因为在这儿只有一个杜爷,虽然性杜的不止一个,但只有杜英豪够资格称一个爷字儿,此外连八十三岁的江湖前辈社子英也只落个杜老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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