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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司马瑜问道:“李氏兄妹难道就自甘含屈受辱,不思报复了么?”

  姜子湘微喟道:“报仇之心,人皆有之,李氏兄妹安能不存此心,只是无能为力吧了!”

  司马瑜乘机问道:“令师是……?”

  姜子湘顺口道:“家师乃万……”姜子湘似有所顾忌,忽然住口不言,一会儿,转颜继道:“师命不准透露,尚请各位见谅。”

  司马瑜此时已经胸中雪亮,展颜一笑道:“在下与令师曾有一面之缘,且与令师爱女相处甚稔。”

  姜子湘霍地站了起来,惊问道:“少侠此话未免唐突,家师是谁,你尚不知,而且家师绝迹江湖已久,少侠何能得唔?”

  司马瑜仍然面蕴笑色,道:“在下绝非诳语,令师父女二人,不但在下见过,在座四位姑娘也都见过。”

  姜子湘环目一扫全场,似欲取得征信,半晌,方自期艾地问道:“那么少侠知道家师是谁呢?”

  司马瑜面色不改,声如锵锵,高声道:“令师乃万漏阁华云老前辈,不知对与不对?”

  姜子湘颓废地坐了下去,叹道:“看来家师重又涉世了,唉!二十年来,家师心中积淤太深,所谓物极必反,一但性情突变,这武林中看来要多事了。”

  司马瑜凛然地道:“难道那华老前辈会将一股怨气发泄在武林之中?”

  姜子湘道:“但愿不致如此,否则,将掀起一阵血雨腥风的轩然大波,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司马瑜总算将碧云山庄的事弄清楚了,想到此行目的,不觉脱口问道:“尊驾对在下等来踪去迹,了若掌指,而且俏艳刹女李冰红要冷、靳二姑娘改名易号之事,亦是一目了然,因而作歌点迷,莫非尊驾具有袖中神算?”

  姜子湘道:“子湘虽被李冰红绝情逐出山庄,但李项空与我因笛琴而交谊,却情如手足,我俩仍是经常往来,故庄中之事,我尽知悉,李冰红指令冷、靳两位姑娘改名易号之事,虽是横蛮无理,其情不无可原,因为姣容变魔面,其内心的打击太大,难免对其他姣好面目的女子生出嫉妒之心,冷靳二位姑娘可否怀怜悯之心,相让一步。”

  冷如冰轻哼一声,讽道:“原来这念红居主人不过是一个说客,我冷如冰,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请勿再多费唇舌。”

  这几句话犀利无比,字字如刀,但姜子湘涵养已臻火候,不愠不怒,笑道:“冷姑娘所言,子湘聆教,但肺腑一片赤心却不能不陈,作歌相引各位,是项空与我的意思,方才相商请冷、靳二姑娘委曲求全,一则是让李冰红在饱受刺激之下,稍得一点心理补偿,一则也可以保全武林免遭浩劫,请冷姑娘不必误会。”

  司马瑜言道:“李冰红扬言血洗武林,此语过于狂傲,纵然她功力过人,在下等不是对手,但令师似乎不会袖手旁观,听任其胡作非为。”

  姜子湘喟然道:“唉!只是家师自感逼李氏兄妹强服变容之药后,深感有愧于他们,答应今后他兄妹二人之事绝不插手,只怕家师也奈何不得。”

  靳春红入得念红居,尚未与姜子湘答话,此时却忍不住言道:“春红不才,也曾忝为江南四十八塞首领,昔日为寇首,今日自非善类,武林之中不是单分武功强弱而定高下,也得讲理,我倒要去和这位刹女评评理,凭什么要我们改名换姓?”

  冷如冰附合道:“对!我俩上碧云山庄找李冰红去。”

  语毕,二人就要动身。

  姜子湘忙伸手阻止道:“二位姑娘慢行一步,李冰红因遭突变,性情暴戾,依在下看,此去无异羊入虎口,死虽不足畏,却不值得。”

  冷如冰道:“你休想恫吓,武林中人,无人惧死,但须死得其所,我二人纵使葬身碧云山庄,已足无憾,因为李冰红再也找不到想到武林中出气的借口。”

  靳春红也接口道:“李冰红想使我们被迫改名易号,而达到她心理满足之欲,但是她休想,我们虽死,却让她知道,单凭她的一身武功,不足以傲视武林,或征服武林,我们不但不让她满足,反而让她更空虚,更感觉孤独。”

  姜子湘听到二人的话,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当即感触万千地道:“世人难忘名利,武林中人更重视‘名’位,此为武林中纷争纠结,永无止息的一大原因,二位姑娘兰心慧质,竟也不能摆脱,令人惋惜!”

  冷如冰冷哼道:“不怪你在歌词内叫我们‘不妨礼佛焚香’,我们尚自眷念红尘,无意入定参禅,请少费心神吧!”

  姜子湘道:“姑娘正值青春年华,自然尘缘未尽,所谓‘礼佛焚香’,不过是希望姑娘看破名利二字,与世无争,岂不落个清静。”

  靳春红道:“尊驾的话,可谓明情至理,我与冷姊姊感激不尽,看破名利,应由内心自发,此次系被人所强,断难应允!”

  姜子湘喟然一叹,道:“也罢!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不过子湘相引各位来此,原是一番好意,唉!劫数难逃啊!”

  冷靳二人齐声道:“劫者天意,非人力可以挽回,我二人已准备在碧云山庄应劫。”

  二人声调平和,态度安详,一种泰山崩于前面不变色的泰然神情,不但使姜子湘心折,同行三人也感心慑,一时,全场哑然。

  忽然,一阵犹如黄钟的宏亮笑声,自屋外传进,人影晃动,已然闪进一人。

  ▼第八十七章 神奇剑术

  此人一经现身,众人无不一怔!

  此人是谁?原来是重涉江湖震惊武林的万漏阁华云。

  华云威目一扫,和声道:“真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云开大山一别,不过数日,想不到在此又碰上了。”

  众人方待答话,姜子湘已然跪下,虔敬地道:“弟子叩请师父金安。”

  华云既不回礼,也不答话,挥袖一拂,一般暗劲将跪在地上的姜子湘扶起,对司马瑜言道:“少侠率领四凤,想是要去那碧云山庄找李冰红理论改名易号之事?”

  司马瑜道:“不错,只是目前还不会去,要等到五月五日,与几位朋友会齐。”

  华云道:“只怕倾出全武林之力,也未必能使李冰红改变主意。”

  司马瑜道:“我们只希望当众讨取公道,请华前辈也能到场,主持一点正义。”

  华云面上现出一丝苦笑,回道:“我已答应永不过问李氏兄妹的事,这碧云山庄我怕去不得。”

  司马瑜激道:“华前辈身怀绝世武功,竟然听任李冰红血洗武林,胡作非为,不但小辈们不解,恐怕武林中人也会误会。”

  华云忽然一阵狂笑,威目逼视司马瑜道:“华某不计毁誉,更不求谅解,你辈年轻人的确真诚很可爱,可是你到了我这年纪,恐怕就不会这样天真了,告诉你,武林中只有利害之分,而无公道之心。”

  司马瑜道:“前辈想是经历沦桑,饱受忧患,对世事当有另一种看法,不过依小辈的看法,我等置身武林,应以行侠仗义为根本,如果只重利害,不存道义,那岂不成了绿林草寇之辈。”

  华云畅然笑道:“少侠赤子之心深堪嘉许,但愿能持之以恒,不过……来日印证罢!”

  华云笑语一收,转向姜子湘厉声道:“你自离万漏阁后,就整天泡在碧云山庄的温柔乡内,不事上进,现在李冰红将你逐出,你又躲在这里,难道你想当商山遗老吗?想不到我万漏阁出了你这消沉颓废的弟子。”

  姜子湘垂首领责,戚然回道:“弟子只是因为你老人家绝迹江湖,所以也不敢在外胡撞,才隐居山林,倒不是意志消沉不事上进。”

  华云冷哼道:“我知道你对我处置李氏兄妹的事,暗怀不满,你身为万漏阁中弟子,谅你也不敢有所发作。”

  姜子湘闻声变色,凛然道:“弟子从未有如此想法,师命重于山,师恩深似海,岂能不尊不报。”

  华云一叠连声道:“好,好,好!为师的错怪你了,你且去收拾,随我回万漏阁去。”

  姜子湘唯唯道:“弟子遵命!”语毕,向司马瑜一行躬身施礼,道:“各位稍坐,子湘先退一步。”

  姜子湘出屋后,屋内一时静默,华云自在屋内踱步。

  薛琪此时忽然想起凌绢凌嫱的下落,于是问道:“那凌嫱姑娘的病体可曾康复?我等均甚关怀。”

  提起凌嫱,那华云面色突变祥和,温声言道:“谢谢各位的关怀,她已经完全恢复了,还要顺告各位一句,她现在的名字叫华玲嫱。”

  众人都不觉同声念着华玲嫱。

  华云点头道:“她的我的亲生女儿,应该归复本姓,玲嫱也很关心各位,武林之中,走动频繁,多的是后会之期。”

  司马瑜道:“嫱姑娘已然有了极深厚的武学修为,如今华前辈再与雕琢,来日相逢,如能以友见称,则是小辈们的荣幸,如果以敌相向,小辈们定当不堪一击。”

  华云笑道:“敌友之分,由人自取,华某向不主动,友者,以礼相待,敌者,以剑相向,友敌分明,恩怨不爽,小女与各位曾共患难,当不致视各位为敌,只怕……”

  一语及此,忽而目光一转,停顿不语,司马瑜快口问道:“只怕什么?”

  华云语意深长地道:“只怕各位视万漏阁为敌,那只得逼迫小女反目执剑以待了。”

  冷如冰暗自观察,忽有所触,乃问道:“前辈之言隐约闪烁,莫非含有玄机?”

  华云面色一凛,忽又微露笑意道:“玄机倒有,可并不藏于华某内心,只是蕴藏天地万象之中,天地之间,变化万千,颇难逆料,但愿万漏阁能与武林中任何门派为友,则华某幸甚!武林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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