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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金蒲孤点点头道:“我没有这样说,不过你若是与刘素客相处下去,最后被征服的一定是你!”

  孟石生脸色一沉道:“刘素客心计虽工,跟你斗到现在一直都落在下风,这么说来我是不如你了!”

  金蒲孤点点头道:“可以这样说!”

  孟石生脸色一变,金蒲孤不等地开口发作就抢着道:“武功心智也许你都比我高明,可是有一点地方你不如我,要想跟刘素客一较短长你必须跟他站在敌对的地位,使他时时刻刻提防你……”

  孟石生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他就不提防我了吗?”

  金蒲孤道:“刘素客只怕一件事,就是别人利用武功去杀死他,假如你没有这个存心,他就不必提防你,而他对你所用的种种手段,却使人防不胜防!”

  孟石生脸上温然之色已经消除了,沉思片刻才道:“你的话也许有点道理,今后我对刘素客可能会略变方针,不过我们目前合作之局却不容推翻,所以我先警告你一句,不许你伤害他!”

  金蒲孤道:“是他千方百计地想伤害我!”

  孟石生微笑道:“我也会阻止他的,你知道我在徽州城为什么放过你吗?为什么不毁了你的宝弓吗?”

  金蒲孤也笑着道:“自然知道,刘素客最怕的就是我,其次就是我的射技,我活着一天,他就必须倚仗你!”

  孟石生哈哈大笑道:“高明!高明!不怪刘素客对你畏之若虎,你的心智确有过人之处,你的射技对我不起作用,对刘素客却是心腹大患,留着你来牵制他,则他始终为我所用,这就是我敢放心跟他合作的原因……”

  金蒲孤默然片刻才道:“你的决心是无法改变了?”

  孟石生道:“不错!该说的话都说过了,你可以走了,见到陈金城他们,请你转告一声,赛珍大会是他们提出来的,叫他们少玩花样,乖乖地把宝衣献出来……”

  金蒲孤笑笑道:“假如他们的藏珍比你丰富时,你是否肯遵约将宝衣给他们呢?”

  孟石生神色微动道:“他们能胜过我吗?”

  金蒲孤道:“胜负未定之前,谁都无法预料!”

  孟石生一笑道:“这个问题我不作答复,留给你自己去想吧,不过我相信他们的机会很少!”

  金蒲孤思索片刻又道:“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你肯说最好,不肯说也就算了,刚才那雁群争战是怎么回事?”

  孟石生一哼道:“你为什么要问?”

  金蒲孤微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那一场战斗是旷古罕闻,雁群居然懂得列阵为战……”

  孟石生冷冷地道:“你就把它当作一件奇闻好了,假如以后还有机会见面,或许我会告诉你,今天我有要事在身,没有功夫跟你多说。”

  金蒲孤道:“好吧!这儿湖光山色颇佳,我也难得有暇,你有事就请便,我要在此地浏览一番!”

  孟石生脸色一沉道:“不行!你什么时候来玩都可以,现在却必须离开!”

  金蒲孤故意一笑道:“为什么,林泉无主,这又不是你的私产,你凭什么不许我留下呢?”孟石生怒道:“金蒲孤,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你别自讨没趣,逼得我赶你下去!”

  金蒲孤微微笑道:“好!我就走,你在此地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也懒得多管闲事呢!”

  孟石生脸色变得很难看,可是金蒲孤已经转身走了,他才忍住没有发作,一直等金蒲孤的身形踏上下山的途径,他还不放心,踏上一块高地衔望着,眼看金蒲孤转过变道,隐没不见了,他才转身向山的深处飞奔过去!

  金蒲孤并没有真的下山,当他走到一个有利的地形,确知孟石生无法看见他时,立刻隐人树丛深处,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躺了下来,一方面等得天黑,一方面咀嚼那两句诗谜的含意,以及推测孟石生的闪烁言词。

  诗谜中明明是一个地点,那个地方也许藏着一个人,也许藏着一样东西,不管是人或物,对孟石生的重要性是可以确定,所以他在听见自己杜撰的两句诗后,由于词句的含混而现出失望与愤激之色!就是一个证明!

  雁阵之战显系人为的控制,那群苍雁是孟石生居后操纵,目的在得到黄雁口中的蜡丸,知悉字条上所示的地点!

  可是今他不解的是那头黄雁为什么会向他飞来,而且在濒死之前,将蜡丸吐出来交给他!

  “后湖静壁前,月移花影处!”这十个字倒底是什么意思呢?后湖是否就是指这山顶的雁荡湖,静壁又是什么地方,月移花影又是何处?他仔细地思索着!

  天下的湖大多了,既然未指出名称,他只有暂将这个湖作为对象了,反正下句的月移花影必须要到晚上才能知晓,此刻让孟石生在白云深处去乱闯吧!

  于是他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当夜晚的凉意侵透他的肌肤时,他已醒来很久了!

  可是他仍静静地躺着,避免作无谓的搜寻,以免泄露行藏,说不定孟石生还没有离开这儿呢!

  现在正当下弦,月出较迟,他一直等到天际微微观出一点月影时,才爬起身来,略作判断,以决定后湖所在。

  湖是圆形的,怎么分前后呢,他想了一下,然后向山阴进发,一路上十分小心,既要注意四周的动静,还要防备被人发现形迹,慢慢来到湖畔,这里的湖水很平静,岸边也没有芦苇!他审视片刻,又开始找静壁所在!

  照字义看,壁一定是树立的,墙壁,山壁都有可能,然而为什么要加一个静字呢?壁还会移动吗?

  他四处巡视,感到很泄气,因为这里既没有屋宇,又没有山峰。甚至于连大树都找不到一株。

  什么东西能与壁相连呢?他看了半天,见月影越移越高,玉一般的影子反映在湖水中!他心中忽地一动,想起古文有静影沉壁之句,不正是此景此情的写照吗?

  可是一个是墙壁之壁,一个是壁玉之壁,两个字并不通用,除非是那写字条的人故意借声影射!

  找不到那个壁,他只好在这个壁上动脑筋了,于是他又开始咀嚼嚼月移花影之句,四处去找花的影子!

  他又失望了,别说是花了,连白头的芦花都不见一株,难道这花也是一个影射吗?就是影射,也得有点根据,无中生有,叫人上哪儿猜去?

  沉思片刻,依然毫无结果,而水中的月影已不见了,抬头看天,缺月依然,为什么水中会没有影子呢?

  他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对那两句诗完全明白了,那的确是指一个地点,而且就在这个湖下!

  镜花水月,原是不可捉摸之物,而这里连月影都不见了,这个怪异的现象不经特别指出是无法发现的!

  为了慎重起见,他又等了一下,月影渐偏,人影又开始投入水中,中间只有一段不见月影的时间。

  这段时间说明了一个位置,一块湖底的空间,这块空间一定有着特殊的怪异,才会照月无影!

  金蒲孤的心中一阵兴奋,觉得那出题的人心思也太机巧了,就是把原文告诉了孟石生,恐怕他也未必猜得透!

  慢慢地滑进水里,闭住气,向着那块地方港去,水里黑沉沉的,淡淡的月色,仅有一丝微光,却射不透这冰凉的湖水,他只好摸索着前进。

  到达那块地方时,湖水特别冷,他估计着方向,在那一片水中往返地回绕着潜行,游了一阵,却没有什么发现,他觉得应该潜得更深一点!

  于是先仲头在水面上换了一口气,然后放松四肢,使身子像石块般地向下沉去,到丈许之处,他骤觉身外传来一股暗劲,将他一直向下拉夫!

  原来这湖水上面看来平静,底下却有一股暗流,形成漩涡,将他拖了下去,不知沉了有多深。

  直到他的耳鼓被水的压力挤得很痛,下降之势仍不停歇,他心里才急起来,努力挣扎的想冲出漩涡!

  可是这漩涡的水力异常之强,他自己身上连一点劲都用不上着,耳边越来越痛,心中一急,湖水立刻灌入口中,等他闭上嘴时,已经喝了不少水,他心中一声暗叹道:“罢了!罢了,刘素客几次没杀死我,却没想到会把命送在这个地方,真是自作自受……”

  水压越来越强,他的神智已模糊了,朦胧中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将他朝旁边一拖,身外一轻,压力虽然解除了,他的眼前却金星乱冒,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只听得一个声音响起:“咦!怎么会是他下来了——”

  声音很熟悉,仿佛是个女子的口音,接着又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事情的确有点蹊跷,我也觉得奇怪,若是孟石生,他应该将避水宝衣弄到手再敢……”

  然后是先前那个女子道:“季姑,他会不会与孟石生勾结起来?否则他怎么摸到这个地方呢?”

  一声季姑,将金蒲孤神智立刻震得清明起来,这两人中一个是骆季芳,另一个是她的侍女阿芳,难怪这口音听来如此熟悉,刘日英的卦象真准,果然在这儿找到了骆季芳,只是她们怎会躲到水底下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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