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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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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性大师才合十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石老施主并不了解其中的内情,金大侠似乎也不能完全归咎于他!” 金蒲孤慨然道:“是的!所以我仅取了他一支左耳,今夜我叫他到天目上顶去,也只是要将我父母的悲惨遭遇告诉他,要他对着西方遥拜,以慰我父母在天之灵,谁知道他会自裁的呢……” 见性大师默然片刻,才对石慧一拜道:“石姑娘,今尊之死亦非金大侠所逼,冤家直解不宜结,依老衲之见,你们两家都算了吧!” 石慧冷冷地道:“不!他把我父亲的耳朵喂了狗,这件事太令人难堪了,我绝不能饶他L” 金蒲孤漠然地道:“你想怎么样?” 石慧哼了一声道:“我先问你,你在山顶上跟我所订的赌赛怎么样了?” 见性大师与元妙真人都伸手人怀,想掏出那枚的钱漂来替金蒲孤解围,但是金蒲孤的动作比他们都快,飞速地将手中之枚钱瞟朝灵桌上一丢道:“我认输!” 石慧厉声道:“输了就得任我处置!” 金蒲孤冷笑道:“没有这么容易!” 石慧不禁一怔道:“这是江湖上的规矩,难道你想要赖皮不成?” 金蒲孤淡淡地道:“金某是什么样的人,岂会对你这么一个女流耍赖,可是金某也不能听由你摆布,我自有我自己的方法……” 邵浣春立刻道:“你想怎么样?” 金蒲孤抬眼向四周看了一下,然后朗声道:“石广琪毁去我父母的耳朵,造成他们非死不可的局面,我替父母报仇雪恨,也取了他一支耳朵,他并不一定会死,就是死了,两命换一命,他也不见得吃亏,我更没有偿命的必要,可是金某做事,一向讲究恩怨分明,在石姑娘钱镖之下,我一时失算而落下乘,她的钱镖若是能杀了我,金某自然死而无怨,可是她只在心计上胜了我一着,金某败得口服而心不甘,因此我觉得也赔她一支耳朵足够了……” 说着伸出左手,捏紧自己的左耳向下一撕,带着淋漓鲜血,将一支耳朵生生地扯下来丢在灵桌上。 他的目中射出一股神光,厉声道:“对金某今日之举,谁觉得还不满意的,仅管可以提出来!” 厅中一片寂然,连石慧与邵浣春也都不作声了,金蒲孤等了片刻,见大家都没有反应,才泰然的转回身子,大踏步向外走去。 元妙真人与见性大师对望了一眼,连忙迫在他身后而去,厅中群豪对这个年青人都升一股由衷的敬意! 金蒲孤走出碧荷山庄的大门外,身形立刻加快了,快得像一溜轻烟般地向前射去。 元妙道长与见性大师原本是跟在他身后追了出来,却见这年青人的背影已经剩下了淡淡的一抹。 这两个老人也毫不考虑,拼命地在后追赶着,这两人的武功在本门中俱属技粹之选,再加上多年的苦修,而且又都是出家人,清心寡欲,功力精进尤非常人所能及,尤其在轻功方面,投苇足堪渡江,踏雪不留痕,可是他们在拼命力追之下,最多也只能维持住不失去那青年人淡淡的身影而已。 所以他们一面追,一面也在暗自心惊,这青年人的武功修为之高,简直超出不可想像的程度,他不仅在射箭一道,精无可拟,即使在其他方面,也很少有几个人能够及得上…… 追赶了将近有一个时辰,夜色渐深,前面的影子越来越模糊,距碧荷山庄也将近有百里光景。 金蒲孤的速度仍是那样平稳,反倒是两个老人开始有了喘吁吁的感觉,幸好前面已是百丈峰巍峨的阴影。 元妙真人对该峰的情况知道得很详细,仅有一条道路直去峰顶,前临绝谷,除了长出翅膀外,再也不怕他走到别的地方去,因此他与见性大师略作示意,两人将速度减缓,以期获得一口喘息之机。 金蒲孤的身影果然在登峰的路上消失了,当两个老人赶到峰口时,但见黑沉沉的山径,伸向黑沉沉的峰腰,四无人迹,而天色亦正陷于黎明前的极端黑暗中! 当他们慢慢地攀上峰顶时,朝霞已开始将它的艳丽涂满了天空,可是这条灿烂的景色却与两个老人的心情成了反比,因为他们一直走到峰路的尽头,却始终没有找到金蒲孤的影子…… 疲累,失望与惊讶,冲破了他们的恰谈的修养,元妙真人望着雾气迷漾的深谷长叹了一口气道:“他不是精灵便是神仙,否则怎么会突然失去了踪迹呢!” 见性大师却比较凝重,沉思片刻后才低声道:“我们回头去找!” 元妙真人不以为然地道:“这山径只有一条,两壁都是峻岩,他怎会拐到别处去呢?” 见性大师仍是凝重地道:“老僧的看法不同,这年青人虽然技艺超凡,依旧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元妙真人脸色微红道:“那是自然,贫道神灵之说,不过是随口的一个譬喻而已……” 见性大师又道:“他既然是个人,便不能像飞鸟一般,从这绝谷上凌空而去,那他一定还留在后面!” 元妙真人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方要与他一起回头,目光忽然接触到一样东西,突地止步道:“大师也许说错了,请看那是什么?” 那是一片金色的碎布,上面染着几点鲜红的血迹,一望而知是从金蒲孤身上撕下来的,那血迹也一定是他用来擦拭耳上的伤口所留下的。 见性大师连忙弯腰拾起破布,审视片刻道:“不错,这血迹犹新,而且还冒着热气,留下的时间绝不会太久,可见他刚才到过这儿,可是他又到那儿去了呢?” 元妙真人跟着道:“是啊,上穷碧落下黄泉,总得有个去处啊!” 见性大师被他这句话提醒了,双手一拍叫道:“是了,碧落千寻无觅处,只有黄泉路可通……” 元妙真人急道:“大师的意思是说他死了!” 见性大师摇摇头道:“生死未敢断言,但是老僧相信他一定是在这下面深谷之中!” 元妙真人连连摇头道:“怎么可能呢!这百丈峰下连猿猱都无法容身……” 见性大师道:“人为万物之灵,猿猱做不到的事,未必能难得住人,我们不妨仔细地寻找一下!” 两人遂弯着腰,在绝谷的边缘上细心搜索着,过不了多久,果然又在一根山藤上发现了几点鲜血,两人对望一眼,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利用这根山藤下谷而去。 元妙真人摇摇头叹道:“幸亏有这几点鲜血,否则就真的是无迹可循了……奇怪,撕裂一支耳朵不过是皮肉轻伤,寻常一个练武的人,也都知道闭穴止血了,他的内功分明已有相当基础,怎么经过一个多时辰了,还是在流血呢!” 见性大师脸色凝重地道:“道兄还记得他讲的故事吗,他的父母体质迥异常人……” 元妙真人大惊道:“难道他也禀有血水症的遗传?” 见性大师点点头道:“有那样的父母,这是很可能的事,否则就不曾流血至今不止……” 元妙真人脸色变了道:“那不是非死不可吗?” 见性大师摇头道:“恐怕不会这么严重,他一定是有着救治之法,所以才急急地赶到此地来,否则他那人外冷内热,明知道我们两个老家伙在后面拼命急追,断然不会不顾而去,一定是为着时机急迫……” 元妙真人连连忙道:“那我们快下去吧!” 见性大师来不及阻止。 元妙真人已缒着山藤,探身向下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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