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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他们虽然奇怪谢寒云担任孝家答谢,但是谢寒星的两只眼睛像两枝利剑,冷冷地瞪着他们,镇压得他们规规矩矩的,不敢有一丝轻浮的举动!

  智海早已披起法衣,在灵前诵起大悲咒,悠悠轻唱声间伴着清击木鱼声,显得隆重而庄严,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经唱始歇,行礼吊唱的人也差不多了。

  谢寒星走过去拉谢寒云道:“小妹,起来吧!”

  谢寒云含着两汪眼泪,朝灵牌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礼,然后道:“老王!我只做这一次,算是报答你的恩情,今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说完一咬中指,鲜血直淋,她站了起来,将鲜血滴在灵牌上,直等将整个灵牌染红了,她才默默地退开!

  谢寒月忍不住过去拥着她哽咽道:“三妹……”

  谢寒云挣扎躲开了道:“大姊!现在你别管我……”

  杜青怜惜地道:“寒云,过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谢寒云柔顺地靠过去,流着眼泪道:“杜大哥,你还会喜欢我吗?”

  杜青握着她的手道:“傻孩子,我怎会不喜欢你呢?”

  谢寒云一转头问道:“大姊,你呢?”

  谢寒月哽咽道:“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谢寒云一下子扑过去搂着她大哭起来,谢寒月情不自禁,也抱着寒云哽咽涕泣!

  杜青感到鼻子酸酸的,可是觉得在这里抱头痛哭不太妥当,连忙向一旁的智海道:“大师可有静室,让她们休息一下!”

  智海弄得莫明其妙,却也不便动问,点点头道:“有,敝寺有一间房客,本来有位老施主借住在里面,今天他怕吵,正好出去了,请几位姑娘到他屋里去歇歇吧!”

  杜青问道:“那位老先生叫什么名字?”

  智海道:“姓华,叫华闻留!”

  杜青忙问道:“他在宝刹住多久了?”

  智海道:“有两三年,这位老施主很奇怪,他一来就布施了五千两银子,就是要借敝寺居住一段时间,平时深居简出,从不下山,中间与老衲下下棋,谈谈禅,佛理精深,比老衲还博学,就是爱静,不肯见人,昨天听说本寺要做佛事,天不亮就躲开了!”

  杜青一怔道:“他没说上那儿去吧?”

  智海道:“没有!他在金陵别无亲友,多半是出门揽胜去了,杜施主认识他吗?”

  杜青道:“不认识,不过听这个名字耳熟,好像家父的一位故人,所以才问一声。”

  智海道:“他在午后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每天午后,他都要由老衲代为施针炙之术。”

  杜青道:“他有病?”

  智海道:“是的!他的手脚不太方便,每到午时,便感四肢麻木,一定要施行针炙才舒服。”

  杜青想想道:“我们到他屋里方便吗?”

  智海道:“以他的性情,自然不喜欢别人到他屋子里去的,可是敝寺规模很小,除了这间客房外,别无余舍可招待小姐们休息,好在他的屋子别无他物,一几一榻,就是随身几件衣服,事后老衲叫人整理一下,不给他知道就行了!”

  杜青道:“那就麻烦大师了。”

  智海客套了几句,将他们带到后殿的一间偏屋中道:“就是这里,各位请坐一下,老衲叫人送水过来!”

  杜青忙道:“不必麻烦了,我们坐坐就出去的。大师的法事还没有做完,不用招呼我们了。”

  智海也急着出去,第一,他的经还要继续念;再者他关心的是那些江湖人,自从谢家等人到达之后,那些人一个都没进来,留在寺外不知要干些什么,他很想去看看究竟,所以急急地告退了。

  谢寒星本来也是跟着进来的,可她想到同来的那批女孩都在外面大殿上,跟来的人品流杂,唯恐出事,也赶出去招呼了。

  杜青打量了一下屋中,这间屋子果然十分简陋,除了床上铺着薄薄的被褥,就是一口木箱,一张白木桌子,几把椅子与一个茶几,几上摆着棋盘,大概是跟老和尚下棋用的,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谢寒云进屋后,还在低声啜泣,杜青却皱眉道:“真糟糕,这个紧要关头,偏偏他又出去了!”

  谢寒月道:“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杜青道:“我只知道有话可以到清凉寺找人转告,但是听起来,多半就是他自己在这里。”

  谢寒月道:“不错!花与华同音,梅花三弄,正是闻留之意,如果这位老先生隐居在此地,今天跑出去可太危险了,韩莫愁正在拚命找他!”

  杜青急道:“早知如此,我就一个人来了!”

  谢寒云忽然道:“那也不见得妥当!你如果一个人来,被韩家的人钉住,刚巧碰个正着,我们大张旗鼓而来,那位老先生躲开了,说不定还是福气!”

  杜青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

  谢寒云道:“昨天你们在小楼上幽会,我们全在旁边听见了。”

  谢寒月脸色一红,但立刻问道:“你们?还有谁?”

  谢寒云道:“二姊!”

  谢寒月与杜青神色都是一变,谢寒云道:“你们别紧张,二姊虽然听见了,却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她只是自己难过和惭愧。”

  谢寒月与杜青均未作声,谢寒云叹了一口气道:“过去我们对二姊都误会了,她的心地其实也很善良,昨夜如果我不在旁边劝阻,她差一点横剑自杀了!”

  杜青一怔道:“不必如此呀!”

  谢寒云道:“她是被娘教坏了的,看见你们都这么好,她自然惭愧得活不下去……”

  谢寒月一叹道:“她知道我们的谈话也没关系,反正我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谢寒云道:“正因为你背后还在说她的好话,她才难过得想自杀,想起来她也很可怜,杜大哥,以后你也要对她好一点!”

  杜青道:“我对任何人都是一样,只要别人不存心害我,我绝对诚心诚意地待人。”

  谢寒云笑道:“二姊绝不会害你的,如果现在谁要想对你不利,第一个找他拚命的必是二姊!”

  说到这儿,她怕谢寒月会不高兴,连忙看了她一眼,但是谢寒月仅淡然笑道:“我相信这话不假!”

  谢寒云急了道:“大姊。我没有别的意思!”

  谢寒月笑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二姊与杜大哥已化除误会,在家像是一家人,谁要不利于杜大哥,她自然不答应!”

  谢寒云讷讷地道:“不过你跟杜大哥的关系又比较密切一点……”

  谢寒月笑道:“我们姊妹三个人都不愿杜大哥受到伤害的,只是你二姊的性子比较急燥,所以你说第一个情急拚命的一定是她,我倒很相信!”

  一场尴尬的谈话,被她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杜青听了暗中佩服她的心思慎密,确有过人之处,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三人神色都是一动,谢寒月笑道:“说到她,她就跟人拚命了,杜大哥!你不要出去,恐怕是韩莫愁来了!”

  杜青道:“那我更应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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