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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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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黯然道:“是我该走的时候了,虽然我想留下扰你大姊一杯喜酒,但是她不会欢迎的……” 谢寒云大叫道:“杜大哥,你没有良心……” 杜青苦笑道:“是的,今天你为了我受了许多委屈,我应该向你道谢一声……” 谢寒云叫:“我算什么。大姊为你所受的委屈才大呢!你知道她的心里多痛苦。” 杜青淡淡地道:“她的委屈是为了你们谢家的责任而受!” 谢寒云恨声道:“你还说这种话!什么鬼责任,如果不是你,大姊宁死也不肯答应的,你为什么不来看看这树上的剑痕……” 杜青轻瞄了一眼道:“查子强不但剑法值得敬佩,为人的态度更值得钦佩,谢小姐,像这样一条汉子,你不该那样屈辱他的。” 谢寒月一直都勉强忍着,这时实在忍不住了,哭出声音道:“杜公子,我知道你在恨我,更知道你情愿一死,可是我……不能!愿谅我!忘了我吧!……” 杜青神色忽地一沉道:“谢小姐弄错了,我或许是想死,但绝不是为了跟查子强争取你,事实上争也没用,你已经注定是他的人了,我要求一搏是为了自己的荣誉,查子强是条好汉,死在他剑下是很值得的。” 谢寒月颤声道:“是的,我知道,一个男人的生命中荣誉更重要一些,我对不起你……” 杜青一昂头道:“不,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倒是我对不起你很多,更对不起查子强,在你们新婚之夕,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 说完走到那棵大树下朝谢寒云一笑道:“小妹妹!人生难得一知己,能得到你这种热心的知己更难,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今后我们也许很难再见面了,不过你有什么需要我效力的地方,赴汤蹈火,杜某也在所不辞!” 谢寒云黯然地道:“杜大哥,人家难过死了,你怎么还忍心说风凉话!” 杜青苦笑道:“我说的句句是真心话,相识一场,没有什么可留给你的,还柄剑给你作个纪念吧!” 说着伸出手中的长剑也凌空一挥,然后把剑插在树身上,带着一脸的落寞与惆怅走了! 谢寒云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即将消失;才伸手去拔剑,可是她立即怔住了,半响才叫道:“大姊,你快来看呀!杜大哥的剑痕比查子强还多出八道呢?……咦!他还用剑在树身上刻了字,我真不相信,他一剑之下能刻下这么多的东西,他的剑多快呀!” *** 站在玄武湖的城上,望着天上凄淡的月色,杜青的心中有着说不出惆怅,那只是一钩新月,弯曲如眉,被罩在轻纱似的淡云中。 由月亮,他想起了谢寒月,是的!这新月有一股淡淡的寒意像她的名字一样寒月。 那弯弯的一钩像煞了深锁的蛾眉,可是外面那一重轻纱样的淡云又象是什么呢?象他们家中那一层揭不开的神秘。谢家的神秘太多了,一个没有男人的家庭,一个剑法盖世而不为人知的世家,这已经够怪的了,更怪的是王非侠,一个名震武林的豪侠,怎么会在人家当佣人呢? 不,不是佣人。尽管他在几个女孩子面前自称老奴,可是从那神秘的女主人谢耐冬对他的态度上看来,他绝不是一个单纯的佣仆或管家。 还有,谢家与莫愁湖畔的另一个世家有宿仇,每三年必定要比一次剑,每次比剑一定要男的做代表,谢家连番失利。每一个男人都战死了,因此只好由三个女儿的丈夫做代表去出战。 王非侠把自己找了去就是为了这件事,自己受伤后,她们又找来了查子强也是为了这件事,自己与寒月无法结合,逼得把新郎让给查子强更是为了这件事,那莫愁湖畔的韩家又是什么人物呢?这两家的仇恨是如何结起来的呢?为什么一定要男人做代表进行决斗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深深地困扰着他,谢寒云只告诉他这么多。谢家的每一个人都怪,怪异的母亲谢耐冬,怪异的管家王非侠,以及谢寒月、谢寒星还有她们家那些堂姊妹,表姊妹……每个人都透着怪异,似乎每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染上了神秘的色彩,变得怪里怪气! 唯一正常的人只有那个小女孩儿谢寒云,也许因为她的年纪太小,小得不够资格知道秘密,所以才正常一点! 负气走出谢家的大门后,他决心把那些人都丢开,只当做了一场莫明其妙的怪梦!连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女子谢寒月,他都不愿意再去想了。 也许她是一番好意,怕自己死在查子强的剑下,才毅然割断对己似有若无的情丝,硬逼着查子强向自己认输,中止了那场决斗,可是她该想到这种好意是一个男人能接受的吗? 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仗剑游侠天下的人,荣誉比生命更重千百倍,她自己也是学剑的,应该明白这种胸怀,与其说是她的好意,倒不如说是她存心对自己的侮辱,这种女子忘了也罢,实在不值得为她去难过…… 可是他能忘得了吗?一个月的相处,晨昏相对,撩人的默默情思,多愁而美丽的眼睛,秋水般的明眸,他能忘得了吗? 黯然地一声轻叹,抬头望了一望长天、淡月,然后把眼睛移向那更远的地方,静静的秋夜,湖中的青蛙都睡了,不再发出那噪耳的诉鸣,然而他却仿佛看见了谢家庭园中喧天的鞭炮声,今夜,是谢寒月与查子强的花月吉辰。 罩在新月外面的淡云像是新娘脸上的轻纱,查子强掀开那重轻纱,就可以得到一个美丽的妻子,然后明天他就要到莫愁湖畔去厮杀!去迎斗韩家的人。也许他会胜利,也许他会被人杀死,留下一个美丽的寡妇! 但不管怎样,查子强是不会后悔的,他肯为了寒月向自己弃剑认输,放弃了一个男人最珍贵的荣誉,自然也舍得为她抛却头颅,舍弃生命!多傻的男人啊! 刚为查子强抛出一个叹息,杜青立刻又为自己感到屈辱了,他连查子强都不如,否则谢寒月怎会舍弃自己而甘心下嫁查子强呢?如果谢寒月选择了他,今夜的新郎就是他姓杜的,明天去决斗的也是他这潇湘美剑客了! 如果换上了他,他会拒绝决斗吗?不会的!他在谢寒月没表明态度以前,不是也立定了决心吗? 要说查子强傻,他自己又何尝聪明,可是查子强比他幸运多了,他是被人剔除了的!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又涌起一层报复的快意,查子强并不比我姓杜的高明,在树上留下的剑痕就是一个证明,千手神剑在树上留下六十四道剑痕,我杜某却能留下七十二道,如果不是受了伤无法用出全力,我可以划出一百八条剑痕,而且是在一剑之下完成的! “愚蠢的女人!看见剑痕之后,你们会后悔了吧!后悔你们所作的错误选择!谢耐冬,你以为查子强会比我高明吗?寒月,你以为我姓杜的真的需要你的牺牲来保护吗?” 在喉头轻轻地发出一声冷笑,他立刻又警觉地收住了,心中涌起了一个疑问,一个怀疑很久的问题!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他救了一个重伤的老人,那个老人是被人打伤后,丢在一条山沟里的,他用随身所带的伤药救治他的伤势后,老人为了表示感激,给了他一本小册子作为报答,那册上只有三招无名的剑式! 在授书之时,老人的神色很庄重,以严肃的的口气告诉他说,这剑式练成之后,必须立刻毁去小册子!这一点他做到了,因为那些剑式很怪异,一个不小心,落到别人手里,反而会引起麻烦! 第二点要他无论如何,在三年之内不得对人吐露他得到剑法的经过。这一点他也做到了,所以当谢寒月问起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说出来! 第三点,那老人要他非不得已时,不得动用那三招剑法,万一使用了,就必须杀死对方,以免飞来横祸,老人提出这一点时,口气并不勉强,还告诉他说这完全是为了他自己的好,行不行也在于他自己! 那是三年前的事。这三年来,他游历过不少的地方,遭遇过不少的对手,一直都很顺利,因为他有个很好的家世,他的父亲在江湖上名头很大,人望也很好,所以他到的地方总有父执辈照顾着,每次比剑,都是切磋的性质,以家学的渊源,他足够应付了,所以一直没有用上那三式剑招。因为他没有杀人的机会,也没有杀人的必要! 直到他来金陵,进了谢家的大门后,而对着蛮不讲理而出手狠辣的谢寒星为了一时之愤,他使出了第一招。 当时他心里并不想杀死她,只想给她一点教训,所以发剑时手下还留了分寸,可是剑发出之后,他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更明白那老人告诉他不得轻易使用的原因,因为这剑式太邪了,出手之后,竟不受他自己控制! 尽管练剑时已经相当纯熟。但到了正式使用时,情形便完全不同了,幸好谢耐冬及时抢了进来,而他自己也因为控制剑式的缘故,疏忽了对方的剑,被杀伤了!但伤得并不太狠,可是一个月的养伤还不能完全恢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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