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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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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冲天一将萧湄抛出,心中又大是后悔,后悔未曾将萧湄尽情折磨,向下一看,云雾缭绕,早已望不见萧湄的踪影,总算出了气,就在原地,调匀真气。 在外面所发生的事,躲在石缝中的韦明远和杜素琼两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萧湄临跌下去之前,先自痛昏过去,是以未及将两人就躲在这石缝之中的一事道出。但是两人的心情,一样极是沉重,他们并不因为自己增多了几分脱险的机会而高兴,反倒为萧湄遭到了这样的下场而难过,确是侠义心胸,人所难及! 杜素琼轻轻地将头向外探了寸许,从蔓藤缝中看出去时,只见白冲天面对自己,正在运气。 杜素琼心中,不禁大是紧张。 如果这时候,白冲天是背对她而立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一掌击出。因为白冲天的武功再高,也难以在绝不防备之际,抵御来自背后的一击。 但是这时候,白冲天却是面对她!如果一掌击出,而未能击中的话,则自己和韦明远两人,也势必被他发现,反倒弄巧成拙! 杜素琼极慢极慢地抬起了手掌,又极慢极慢地放了下去。 因为没有把握,所以她不敢猝然出击。 她想了半晌,唯一可以有把握的,则是自己冲了出去,和白冲天同归于尽,一起跌下山去! 她轻轻地转过头去,望了韦明远一眼,韦明远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意,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臂,杜素琼心中长叹一声,再回过头去时,已然不见了白冲天的踪影,原来白冲天终究未能发现附近有人,真气调匀之后,便自离去。 杜素琼松了一口气,韦明远也同样地松了一口气,两人同时觉得死里逃生,韦明远呆了一会,低声道:“师妹,刚才我已然看出,如果不是我功力突然无缘无故地失去,必然能够伤他于‘太阳神抓’之下。可知他虽然冒我师父之名,但实际上却禁不起我师父的一击,却不知为何我师父反倒会死在他的手下?” 杜素琼笑道:“说他害了姬老前辈,倒是冤枉的,姬老前辈必是在你离开之后,便已自尽,白冲天只不过恰好走来撞上而已!” 韦明远本来已然将在“幽灵谷”中,所发生的事,全和杜素琼讲起过,所以杜素琼能根据韦明远所说,推测当时的情形。 本来,白冲天怎能取姬子洛的地位而之代之一事,是韦明远心中,最猜想不透的一个大谜,经杜素琼一说,心中方始恍然,不由得大为叹服,道:“师妹,武林中已有一人,人称‘铁扇赛诸葛’,你可以当得起女诸葛的称谓而无愧!” 杜素琼笑道:“诸葛武侯是何等样人,岂是寻常人所能及的,枉号诸葛,岂非太狂?” 两人低声谈论了一会,只听得白冲天的声音,时远时近,不断传来,可见他正在到处搜索,不过两人心中,却极是放心。 白冲天声音愈去愈远,终至完全消逝。 静静的黄山,静静的始信峰上,只有几只苍鹰在云空中翱翔,也惟那几声鹰唳,偶而冲破了峰顶的寂寞。 韦明远与杜素琼仍是屏息躲在石壁缝中,因为站久了,他的腿伤开始在隐隐作痛。 起初因为处身于生死毫发之际,使他暂时忘记了痛楚,现在危险一过,腿上的伤痛开始侵袭他了。 他很想挪动一下身子,使自己舒服一点,然而杜素琼靠得他那么近,她洁白秀脸上洋溢着神圣的光辉,使他感到即使是无意碰她一下,也是件冒渎的事。 所以他只有咬紧了牙根,强忍住那阵椎心挫骨的痛楚,而疼痛却愈来愈厉害。 虽是稍具寒意的深秋,虽然他身上的衣衫是那样地单薄,可是他的额上,却滚着豆大的汗珠,身体也因强忍着痛楚而起一阵轻微的颤抖。 杜素琼是背对着他的,却由于接触太近,仍可以感受到他的颤动,猛一回头,发现他满头的汗珠,禁不住芳容失色,急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莫不是那儿不舒服?” 韦明远倔强地摇摇头,一串汗水似雨珠般地滚落,然而他受创的腿却禁不住的挪动了一下。 韦明远的人本轩昂,虽是轻轻的一抬腿,膝盖已触上杜素琼的臀部,慌得他立刻又把腿放下。 杜素琼被他碰得心中一动,不过她知韦明远甚深,明白绝非故意轻薄,而且她冰雪聪明,由韦明远移脚的动作上,立刻想到他的腿伤,讶然惊道:“该死,我忘记你的腿了,旧伤未愈,再加上刚才一番拼命,又添新创,难为你怎么受得了!那老魔头大概走远了,我们出去吧!” 韦明远感激地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杜素琼掠开草蔓,先钻了出去,四下看了一遍,然后回头向着壁缝点首招呼道:“老魔头的确去远了,师兄,你出来吧!” 韦明远答应了一声,也跟着出来,才走了两、三步,禁不住一阵奇痛彻心,啊呀一声,跌倒下来,晕厥过去。 杜素琼连忙过去将他扶起,一试脉息尚在跳动,晓得他不过是急痛攻心,并无大碍。 当下也顾不得嫌疑,盘腿坐下,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慢慢地为他推拿着。 良久,韦明远悠悠醒转,发现自己枕在杜素琼的腿上,她美丽的脸上有着忧戚,她清亮的眸子中,有着焦虑,连忙挺腰想要坐起,口中吶吶地道:“师妹!这如何使得,这太唐突你了!” 杜素琼的玉颜上飞过一阵羞红,但立刻就消淡了,换以一种湛然的神光,庄容地道:“师兄,别动!你腿伤未愈!体力消耗过多,应该好好休息一阵。武林儿女,但教此心朗月明,何必为一些俗套所拘呢!” 韦明远将要坐起的身子,也为她的纤手轻按下去,感彻心脾,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吶吶地:“师妹,我,我……” 杜素琼却以她的罗袖,为他揩拭头上的汗迹,脸上满是怜惜的意味,轻轻的说道:“傻哥哥,痛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她这一阵与韦明远耳鬓厮磨,芳心早驻,以前只是因为有一个萧湄的关系,勉强地抑制住,这一次揭穿了假“幽灵”的真面目后,生死历劫,自然而然地使他们溶合成一体,不知不觉间,将感情流露出来了。 韦明远听见她的话后,心神起了一阵强烈的震颤,抬眼望她,发现那大眼眶中饱含着两泡泪水。 剎那间,他们都忘记了身在何处,只是希望天永不老,树恒长青,此生再不分离。 月到中天。 那一脉银光普照大地,彷佛是一盏明灯,映着相互偎依的一双俪影,若非在始信峰头,这将是银红小楼,红烛增辉,金兽添香的一幅绝妙人间旖旎风光图。 韦明远在一所山居的小室中,也在杜素琼的细心照料下休养了十几天,直到他的腿伤完全康复,他们才联袂下了黄山,江湖上已如鼎沸地传播着许多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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