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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韦明远一提真气,身轻如纸,轻轻地落在一朵大如手掌的白花之上,向前看去,只见山谷尽头,有几间茅屋,屋上也全是攀藤的花朵,而此时,一个一袭青衣,身材瘦癯的老者,正站在茅屋之间,对着一个石人,在左右开弓,“啪啪”地打着耳光。

  隔老远,韦明远便已然看到,那石人身上,以朱红写着“韦丹”两个大字。

  韦明远心中不禁有气,朗声喝道:“韦丹之子在此,尊驾与之动手,却不是胜过打石人多多?”

  那老者身形晃动,便赶了过来,也是在花朵上疾驰,可是所过之处,花朵却略无损伤,可知这个老者的轻功造诣,境界也已极高。

  那老者一晃眼间,便来到了韦明远的面前,两人各自向对方一看,也同时一怔!

  异口同声,“啊”地一声,然后道:“原来是你!”

  一声叫出,那老者便不由自主,身形疾展,后退出丈许开外去!

  原来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在洞庭水路英雄会上,自称“花溪隐侠”的檀清风。

  而檀清风也已然看清,对方正是曾在洞庭见过的青衫少年!

  檀清风当时,被冒称“天雨上人”实则上便是“雪海双凶”“玄冰怪叟”司徒永乐,以绝顶内力,震下水上擂台。

  他本就只是住在溪边,那条小溪附近,全是各种奇花异卉,是以名为花溪,而他也自号“花溪隐侠”,他到洞庭,原来想一显威风,可是尚未及他动手,便已然遇上了邪流之中,一等一的高手司徒永乐!

  跌入湖中之后,他虽然不谙水性,但内功造诣,却是不差,立即闭气浮了上来,刚好看到韦明远和司徒永乐动手的那一幕。

  檀清风自然看出韦明远的功力惊人,因此知道这个大会,异人众多,实在由不得自己逞雄,他为人最是知机,立时溜回黄山来。

  所以,当他看到自称是韦丹之子的人,就是曾在洞庭湖中,见过一面,那武功绝顶的青衫少年时,不由心中大惊,疾退开去!

  韦明远一见檀清风,便冷笑道:“你自号‘花溪隐侠’,想必定有侠迹,不知如何,会与家父结下了这样的深仇大恨?”

  檀清风面色铁青,道:“韦丹当年杀我满门大小六十余口,仅我一个身在塞外才免身死,这血海深仇,却要在你的身上了结!”

  韦明远看出他说话虽然极凶,但是实际上却大是气馁,话才讲完,又退后了五、六尺!

  同时,韦明远对于他所说的话,也是大感疑惑,因为父亲因嫉恶如仇,除恶务尽,但是不会因一人作恶,而将那人满门,尽皆诛杀!

  因此道:“檀朋友,你莫非是认错了,家父岂会做出这种事来?”

  檀清风仰天一阵狂笑,想是想起了这一段仇恨,心中怒到极点,道:“韦丹行凶之后,还以被害者的鲜血,留下字迹,难道我会冤枉了他?”

  韦明远不听檀清风这句话,还可能相信檀清风所言,自己父亲或是在激愤之下,以至于出手伤了多人,可是一听檀清风如此说法,心中反倒不信,哈哈一笑,道:“檀朋友,你弄错了,家父在生之日,每逢行事之前,便已然通知对方,绝不偷偷摸摸,亦不事后留字,莫非是有人嫁祸?”

  檀清风手在怀中一探,道:“你自己拿去看,难道我是说谎?”

  手向外一挥,一条白色的丝绢,团成一团,已向韦明远飞了过来。

  那丝绢乃是极轻的物事,但是经檀清风一挥,相隔两三丈远,便已然稳稳地飞到,韦明远接在手中,抖开一看,便是一呆。

  他这一呆,绝不是看出了事情正是他父亲所写,而是恰恰相反!

  原来那白丝绢上,以人血写出四个大字,道:“罪不可恕!”

  而在白丝绢的一角,则划着一个铁环,一柄古剑,想是因为年代久远,已然成了褐色。

  韦明远之所以吃惊,是因为一看到那“罪不可恕”四个字,便已然认出了是谁的笔迹!

  不是别人,正是“铁扇赛诸葛”胡子玉曾力言乃是假扮,蒙面行事,他如今的师父!

  韦明远在离开“幽灵谷”后,曾接到过他师父不少的书信,指示他行事。所以韦明远对师父的字迹,也是认得极为清楚,一眼便可以看出,那“罪不可恕”的四个字,正是他的字迹!

  本来,韦明远对于胡子玉的话,因为兹事体大,所在只是将信将疑。

  但这时候,他却又信三分!忙问道:“檀朋友,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不知可能详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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