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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飞钹禅师身入险地,尤其是铁板道人一死,他自知脱身无望,将心一横,咬牙道:“小贼,本师扶吴国公劝王,保的是大唐正统,你们才是叛贼!”

  张昌宗道:“大周则天金轮皇帝是庐陵王的生身之母,你们助儿杀母,本身已是乱臣贼子,何况庐陵王自己并没有叛意,你们只是假庐陵工之名而已,孰正孰逆,每个人都看得很明白!”

  “住口,庐陵王只中慑于武氏淫威,不敢声明而已,等吴国公大业完成之日,他就会站出来了!”

  “问题是徐敬业成不成得了大事,刻下大军汇集,徐敬业之败就在眼前,你还在做梦!”

  飞钹禅师愤极拼命,将身边所有的飞钹都放了出来,满天钹影飞舞,不知道那些是由武功发动,那些是由邪法摧动,因为对付的方法不同,倒是令人难以取舍!

  但是这一次张昌宗这边已作了万全的准备,出动的全是一批绝顶高手,每个人的兵器,都用黑狗血涂过,专破一切邪法,然后高元泰又不停以五雷正法,击向那些飞钹,轰轰声中,以邪法催动的飞钹都被击落在地,只剩下五六面,虽然能飞舞下坠,但气势上已弱很多了。

  更因为张士远发现了飞钹的弱点与击落之法,几个人同时施为,片刻间,也将那些飞钹击了下来,连一个人都没有伤到。

  高元泰笑道:“妖僧,你这飞钹上确是有些鬼门道,可是你太笨了,若是你集中心力,施为在一面飞钹上,确是威力很大的,可是你一下子要分指挥五六面飞钹,威力就差得太多了!”

  飞钹禅师何尝是笨,他也知道分散内力,指挥几面飞钹是不智之举,若是集中在一面上,攻击一个人,威力大得多,但是他不敢这样做。

  因为在场的五个人,每个人都是绝顶高手,他如集中全力攻一个人,本身的防卫力就十分薄弱,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杀死他了。

  他的目的在于制造混乱以便脱身,所以才把飞钹一下子全发了出去。

  谁知道打算落了空,人家已有了万全准备,邪法失了效,靠内劲指使的一些飞钹也被击落了下来,赤手空拳,更没有办法了。

  无可奈何中,他大吼一声,身子朝高元泰冲去。

  和尚是很有算计的,他知道包围他的五个人中,只有高元泰夫妇是江湖人,而且所持的飞龙杖又是钝器,他们或许会顾念在江湖规矩,不便对一个赤手空拳的人下手,即使出手了,拼着护体气功,也许可以硬挨一下!

  他算计得没错,冲到高元泰身前时,高元泰横杖击出,他居然不避不挡,挺着身子硬挨了。

  高元泰一怔,手下顿了一顿,将劲力卸去一半,只是在他的背上敲了一下。

  这一下也不算轻,把他的身体打得飞了起来,落向人群中,撞倒了好几个人。

  飞钹排师是存心借此脱身,很快稳住身形,忍住背上的疼痛,拔起身形想再度外窜,那知身形才起,迎头一股急风,又是一杖压到。

  那是崔素素出手了,这位白发龙女的神力大得惊人,飞钹禅师将头一偏,龙杖击在肩膀上,力大无比,竟将他半边身子击成了肉泥,断处如削,剩下的半边虽然带着颗首级,但也活不了,嗒然倒地。

  众人都吁了口气,元凶先后伏诛,尤其是这和尚,先后已杀伤了不少人,若是再让他逃了,的确是很麻烦。

  张士远上来看了一眼笑道:“崔姑神勇,世罕其匹!”

  崔素素一笑道:“少主太客气了,落水狗是人人会打的,只不过老婆子不懂得存妇人之仁而已!”

  高元泰讪然道:“我只是见他赤手空拳,不忍心下重手而已,倒不是妇人之仁!”

  崔素素冷笑道:“老头子,上一次就是因为你不忍心下重手,才落个两败俱伤,不亏得少主怀有灵药,你的一条老命也送掉了,这本在战阵之上,那有这些规矩的!”

  高元泰摇头叹道:“我也知道在战阵上不能对敌人客气,可是毕生都在江湖上,养成了习惯,到时候总改不了,所以江湖人不适于领军,主公昔年也出身江湖,因此他虽有大好机会,仍然把天下让给了李世民,因为主公自知才干不适于当国!”

  崔素素道:“这话我不同意、主公如不合理国,为什么能建下偌下一个扶余国的!”

  张士远道:“高大叔的话不错,先王建扶余国,并不能算是一个国,只是在一片荒原上,聚集了几千万的蛮人而已,到了我手中,虽然好了一点,但仍是不像国家,比中原差得太多!”

  他顿一顿道:“先王与我都不懂得理国,我那大儿子也不太懂,所以我才把昌宗派到中原来,要他学如何理国的,但看来他也没学到什么。”

  张昌宗笑道:“孩儿对如何理国倒是学了不少,媚姑对治国家很一套,盛唐贞观之世,号称空前,照孩儿看,不会比她更贤明!”

  秦怀玉道:“这话对,金轮皇帝历太宗、高宗、中宗三帝,都是居于中枢而参与一切大计,历经无数惊涛骇浪而卒能安然渡过,她的魄力过人而经验丰富,可以做一个好皇帝,寒家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衷心拥戴她!”

  张士远道:“好,以后要请府上多费点心吧,徐敬业的事平定后,我要带着昌宗回去了!”

  秦怀玉愕然道:“王爷不管皇帝的事了?”

  “徐敬业兵败后,她的江山已定,十年之内,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出来反对她了!”

  但十年之后,新兴的一代起来,也许又会有一两个野心勃勃的人,因此秦怀玉问道:

  “十年之后呢?”

  张士远道:“十年之后,她不死也该老了,该是放手的时候了,我们张氏帮她的忙,只是为我跟她的交情,所以我对她的帮忙,也只能及身而止,不能一直管下去,我们还有一个自己的国家要治理,昌宗要回去治扶余国!”

  张昌宗道:“父王,孩儿去治扶余国也是毫无办法,因为民智未开,根本谈不到治术!”

  “民智未开,我们可以加以教化,这几年我陆续从中原邀了不少饱学之士前去!”

  “那些人只是去做宫,并没有普化到四野去教化人民!”

  “你认为该如何,就如何去做!”

  “孩儿怕太迟了,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恐怕要等几十年,几百年之后才能见效,中原能有今日,是绵延了数千年的传统!”

  张士远肃容道:“孩子,不要怕时间长,就怕不开始,只要开始了,总有成就的一天,但是永不开始,我们就只能永远生活在一片蛮荒之中!”

  张昌宗默默受教,众人也都以尊敬的眼光看着张士远,这位王爷一生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中原,跟武后维系着一段传奇式的恋情,看来似乎是一个不负责的国君,他的一生,只成就了一个女人的功业,本身似乎毫无建树,但是就凭他刚才的那一番话,也就足以不朽了。

  把铁板道人和飞钹禅师的残尸用绳子绑了起来,高挑至润州城外号令,逼令徐敬业投降!

  这一着惊破了徐敬业的胆,也惊破了他手下的军心。

  因为在战阵上,那两个人已被视为神明,他们在阵前杀人如切瓜,才鼓舞起江南的士气。

  这两位国师都被杀死了,也断绝了徐敬业的希望,敌势越来越强,他这边却全无斗志,兵围重重,援军不至,原先答应支持他的人都背信不至,徐敬业才知道自己发动得太早,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战是必败无疑,投降也是死路一条,武则天不会放过他的,无可奈何中,他只想到了逃。

  召集了几百名心腹家将,他带了部分家小,悄悄地弃城而去,打算出走到海外或边境去的!

  可是这时人心清散,连心腹也不可靠了,一些家将临时起意,杀了徐敬业和他两个儿子,缚了骆宾王向李孝逸请降,润州那边,则是另一部份人开了城门,迎进了武三思请降。

  叛乱终告敉平,捷报传到长安,武则天十分高兴,即时对一干人犯作了处置。

  徐敬业的吴国公爵早已被废,但原有的润州太守徐思文是徐敬业的叔叔,因为不肯合作而被徐敬业下在狱中,勒令姓武,大军攻克润州后,他倒是因祸得福,袭了吴国公爵,只是赐姓武,正式易名武思文,接了江南大督之位,领徐氏旧部,总算保存了徐懋功的一支后嗣,只不过他们不能再尊奉自己的祖宗,列入了武氏家谱。

  不过这种做法仍是具有政治作用的,那使得一些国公们,认为武则天仍是尊重他们地位,没有意思耍井吞掉他们,只要对武氏忠心,仍可以保持住富贵。

  于是一些心存异图,临时观望的国公们,纷纷上表请过,表示了他们的衷心拥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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