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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张昌宗冷笑道:“我是不知道他们是丞相的从人,所以才加以冒犯,现在我已领过责了,你们却是知道了故加冒犯,那是什么罪!”

  两个人脸都吓白了,连忙跪了下来,张昌宗忽地掣剑,根本不跟他们多说,剑光挥出,两颗人头落地。

  然后他才朝那些失色的护卫们道:“各位,我知道你们是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但你们吃的是朝廷的俸禄,不是大将军私人养活你们的,今天你们找到我手下,也是朝廷旨意,你们若是仍然心向大将军,想故意出我的丑,要我闹笑话,这两个人就是榜样,现在回大营,我要好好整顿一下!”

  大家乖乖的列队,张昌宗又道:“仪仗照例,不准喝道,若是碰上了人,阶级高于我的,我们让路,低于我们的,应该自己会让,假如再出一次错,我就比照今天的方式,斩立决!”

  听他这样一宣布,那些护卫们不禁叫苦连天,因为这个踔骑营都统领,官位实在不大,只是职权凌人而已,京中一二品的官儿太多了,个个都是上级,那里认得那么许多,要是再碰上一个,岂不死得太冤枉!

  但他们也尝到了张昌宗的厉害了,令出必行,不容人多作分辩的,少不得只有战战兢兢的行事了!

  幸好,他们的眼皮子广,办法也多,每次出巡,都是先遣几个人,穿了便衣,预先走在前面,遇有官员碰面而来的,赶紧先去摸摸底子,这样才维持没出错!

  张昌宗则是里外兴革,慢慢地调进了不少自己的人,总算把武三思的势力全部驱除了出去。

  踔骑营龙禁卫,已经全部是他的势力了。

  平安无事地过了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唐高宗皇帝疾崩,天下大丧。

  太子存干顺理成章地即位,是为中宗,改无嗣圣元年册立太子妃韦氏为皇后,尊武后为皇太后。

  武后这才真正地独揽大权了,朝廷中办事掌权的大臣,多半用进了她自己的班底,旧日保皇的那一派,慢慢地都被汰换,连一些旧日的功勋国公,也都—一地调了出去,让他们掌一小部份兵权,但是却分得很敬,相互之间,缺少联系,可以独当一面,却作不起怪了。

  中宗毫无行政经验,一切大事都取决于母后,张昌宗仍是她最宠信的人,累进官爵,至右将军。

  武三思没掌什么权,可是也因缘而进,封左将军,这是武臣中最高的两个领衔。

  张昌宗很称职,兵马大权在握,跟各地的将领处得极佳,最主要的是有两个大军事强人支持他。

  一个是翼公秦琼,秦叔叔实年纪大了,却依然健在,他不管事了,但儿子秦怀玉和孙子秦汉都跟着张昌宗私交极佳,秦家是元老中唯一的不倒翁。

  另一个则是护国公三原李靖,他始终是大唐拥兵最重的一支,但他跟张家的关系太密切,对张昌宗自然是全力支持。

  武后把张昌宗提拔到如此重要的地位固然是为了她与张士远的私情,因父及子,但政治上的因素也有绝大的影响。

  张士远是扶余国王,有一支强壮的海外兵力为助,也可以帮助稳定大局。

  武后的行动也自由了,她可以在宫中公开跟张士远幽会而没有任何的顾忌了。

  她自己身为皇太后,禁宫侍卫都统领张昌宗是张立远的儿子,禁宫总监王怀义是张士远的旧日部属,张士远出入宫门已经无须通报,不需要经过安排了。

  不过他自己是扶余国王,国内的政事也需要他去处理,好在他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昌宗留在长安,大儿子昌君留在扶余,可以替他分劳,所以每年总能拨一两个月的时间到长安来跟武后团聚。

  这两个月是武后最开心的时间,他们都是六十岁的人了,已没有年轻人的那份激情,但是两情缱绻,却不逊年青人,在宫中,他们已不需要避讳任何人,经常手挽着手,漫步在未央宫中,太掖池畔,喁喁地诉着情话。

  这两个白头恋人的恋情也是相当感人的,武后从十六岁时认识他,四十多年了,仍是对他有着如火的热情。

  奇怪的是他们都不显老,比一般六十来岁的人都年轻,看去都仿佛是四十来岁的人,男的依然英俊,女的依然媚艳,只是比一般年轻人多一份成熟。

  这天,他们又相地在太掖池畔垂钓,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天地,所有侍奉的宫人都离得远远的。

  只有一个人,可以邻近,等候着召唤.那是忠心耿耿的王怀义。

  池水是静静的,池中的荷花也是静静的,偶尔有一两条不甘寂寞的鱼儿,跳出水面来,翻个身又落回水中,打破了岑寂。

  张士远已经钓起了好几尾,武后却一条都没有钓到。

  她不禁生气了,指着池水道:“水中的鱼儿听着,你们若再不上钩,败了哀家的兴子,哀家立刻叫人抽干池水,活活地干死你们!”

  张士远掷竿大笑道:“媚娘,你越来越不讲理,鱼儿无知,它们可不懂得来巴结逢迎你的这位皇太后!”

  武后却固执地道:“我就不信它们真有这胆子敢抗旨,我现在从一数到十,假如再没有鱼儿上钩,我就立刻下旨,发动三千人工进来抽水,一个时辰内,抽干太掖池!”

  张士远见她说得很认真,叹了口气道:“媚娘,你别作孽了,钓鱼是养性恰情,赏心乐事,你那是暴君做法,岂不大煞风景!”

  “我不管,我钓不到鱼,就不是乐事了,我的处事原则一向就是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凡是与我意愿违触的,我绝不姑息,这些年来,多少顽强的敌人都在我手中倒下去,我倒不信这鱼儿强得过我!”

  说完,她已开的数数了,说也奇怪,鱼儿好像真听得懂她的威胁,在她数到第九声时,她的浮子急速下沉,武后用力一挑,一条金色的大鲤鱼随竿而起,被她拉在草地上。拍拍地跳动着。

  武后心花怒放,笑着这:“土远,怎么样,我这皇太后的威风不小吧,这条鱼果然应旨来上钩了,这尾鱼差不多有十来斤呢,比你所得加起来都重!”

  张士远忙上前帮她把鱼儿从勾上取下来,抬在手中道:“不止十来斤,它足足有二十多斤,没想到太掖他中会有这么大的鱼!”

  “那倒不希奇,此地从汉家以来就建宫筑地,怕不有一两百年了,再大的鱼都有!”

  张土运却沉思道:“不对,你那根钓竿细如指,最多只能钓上斤来重的鱼,而且鱼在水中,就有几十斤重,折断了竿子都拉不起来,我看你轻轻一抛就拉了起来,这里面颇为费解!”

  “那有什么费解的,我是奉天承运的皇太后,天子还是我的儿子,高与天齐,自有百神呵佑,所以我一声旨下,立有巨鱼上钩!”

  张士远凝重地道:“媚娘,你虽然成为了天下第一人,但那是因缘和际遇,可扯不上什么神灵!”

  “那你对这条大鱼上钩,又作何解释!”

  “我认为有人在捣鬼!”

  “有人捣鬼,现在还有什么人,敢在我面前捣鬼?”

  张士远一言不发,目注水面,忽而将身纵起半空,他昔时即有天下第一剑客之誉,此时造诣更见洗链,人在空中,剑已出鞘,单剑前指,笔直地刺向水中,身子倒着入水,不带一点水花。

  武后惊呼道:“士远,你做什么?”

  水上一阵波涛翻,忽然水浪一翻,射出一条人影,却是个身穿红衣的番憎,手中执着一柄亮晃晃的大戒刀。冒出了水面,居然也笔直地射向半空中,然后举刀直向武后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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