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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足足过了有盏茶时分,他才大叫一声,身形突起,但不是前冲,而是倒退后拔,想跃入雾中藏身。

  可是是他的也没退进去,因为雾中也劈出一道寒光,把他的首级砍向一边飞去。

  从雾中出来的是张昌宗,手执宝剑,先问道:“媚姑,您没有受惊吗?”

  武后笑道:“你这孩子也把我看得太没用了,你别看我是个女流,当年我还亲手杀死过一名刺客呢,这可以问你们义叔的,他就是那一次为了保护我才断了一条胳臂!”

  张昌宗也笑道:“怀义叔的一枝剑没话说,大概除了爹之外,天下不作第三人想了!”

  王怀义忙道:“奴婢的微末伎俩,怎敢与王爷相比!”

  “是真的,我不是虚捧,驸马秦怀玉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剑,但是跟您二位一比,还差了多些了!”

  张昌宗笑笑道:“秦驸马剑技虽精,却疏于练习,手法不如先前紧密了,前五十合还可以,后五十合小侄随时可以击败他,却是不便冒犯,勉强拖到一百合,他自动叫停,累得直喘气!”

  张士远道:“秦怀玉何至如此不济,想当年我们三度交手,都是狠斗至五百招外,还是精神抖擞的!”

  张昌宗道:“爹,岁月毕竟是无情的,他比您大五岁,已经六十五了,再者,与他久疏练习也有关系!”

  “他没有放松练习呀,我听说他每天都走一趟剑,风雨无阻!”

  “那只是每天轻轻松松的舞一趟剑,我听人说了,他舞完剑后,连汗都没出一滴,这只能活动一下筋骨,那像我们这般出力的!”

  张士远一叹道:“老与安逸是英雄的两大敌人,多少豪杰都是被它们击倒的,人要想常保年轻,就不能闲下来,所以我每天都强迫自己劳动,强迫自己出一身汗!”

  武后笑道:“听说你在扶余的王宫中建了所浴池,每天侍候你入浴的丰姬多达百人,全部都是不穿衣服的!”

  张士远大笑道:“你倒打听得清楚,谁告诉你的!”

  武后道:“你是我最关心的人,虽然你远隔万里,我还是关心你的生活起居,不管你到那里,都有人按月向我报告你的生活状况的!”

  张士远道:“事情诚有之,这是我从天方学来的花样,那些艳妓也多半是从天方买来的女奴,个个绝色,身段曼妙,还有些是金发碧目的夷女,肤白如脂,若是放到长安来,怕不是奇货可居!”

  “真有这样的美人,你送我几个好不好?”

  “那是侍奉男人的,你要来干吗?”

  “侍候我入浴呀,听说她们还精于按摩推拿之术!”

  “她们什么都精,这些女奴们从小就训练如何取悦男人,只可惜你是女人,有许多妙趣无从领略!”

  武后更感兴趣了道:“我倒不信,男人能做的,我都能做,男人能享的福,我也能享,我一定要……”

  “那就叫昌宗派个人为你选购一批去,选好后还得先教她们学习中土语言,否则一个个木美人,就乏味多了!”

  “不必了,我这儿有的是各种人才,同文馆中,说各种话的都有,我让他们进宫来教!”

  “你就是这么急性子?”

  “士远,我倒不是急,而是了解到一件事如果不即说即做,拖下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去做,也许永远都做不成了,我处理政务也是一样,今天规定的事,明天就要付之实行,绝不让他们拖延!”

  张士远道:“难怪那些替你办事的人,个个都马不停蹄地忙着,你着手理政以来的二十年,长安市上无闲人,不论大小官员,五更临朝,不到天黑回不了家!”

  武后得意地道:“是我要他们如此的,凭心而论,我理政以来,武功方面没机会作大发挥,但在文事上,却开数千年来未有盛况,河清海晏,十几年没有天灾,不是上天对我捧场,而是预备工作做得好,人家说李世民的贞观年间为大唐之盛世,不服这句话,我认为我比他做得好!”

  张土远道:“媚娘,你的理国之才是没话说了,只可惜你对我的扶余国没兴趣,否则到我那儿去,把那些人也训练一下,开辟另一片世界!”

  武后摇摇头轻叹道:“假如我还年轻,我会有那个雄心的,现在我毕竟老了!”

  张昌宗立刻道:“媚姑,您不老,长安市上的女人,没一个比您好看的,您和爹都不老,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四十不到,比您们的实际年龄要小上一大截呢?”

  武后开心地笑道:“孩子,那只是看上去如此,实际上老就是老,你父亲是以武功驻颜,我则是仗着补药和脂粉,我们到底还是老了!”

  张士远笑道:“我不以为如此,我认为老不是在于外表,而是在于心境,当我们心中有爱情时,我们永不会老,我对你仍然维持着少年的热情……”

  武后看了他一眼道:“看你,怎么永远都长不大的,当着孩子的面,你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扶余国中,上上下下都知道我跟你的事,每个人都支持我继续爱你,连孩子们死去的母亲都不例外!”

  武后看着他,目中也充满了柔情。

  张昌宗笑笑向王怀义道:“怀叔叔,刺客一共来了六个小侄在外面解决了一个,这儿躺下三个,还有两名不知去向,我们出去找找看!”

  王怀义也识趣地道:“公子,您是禁军都统领,找刺客是您的事,小的不敢远离,在门外等侯您的佳音吧!”

  他召来了几名太监,把尸体抬了出去,迅速地清理了现场,不过才片刻工夫,就把一切都整理妥善,悄悄地退了出去。

  张士远拥着武后,看他们工作离开,笑笑道:“一切都过去了,怀义是个很能干的人!”

  武后靠着他,十分满足地道:“是的,他是我最得力的左右手了,我的一切,都是他帮我建立的,士远,我很感激你把这个人给我!”

  张士远笑道:“别感激我,是你会用人,他在我那儿无所用其长,现在我就是要他回我那儿去,他也不会干!”

  “土远,你说这话就太没良心了,他对你的忠心是无人能夺去的,他是为了你而帮助我的!”

  张士远大笑道:“我绝不怀疑他的忠心,但他说的话也不会错,他是个人,不是一样东西,谁拥有他就是主人,他有他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抱负,他也认定了自己的价值,在你这儿,他才能发挥自己的价值,他喜欢做事,而是喜欢做大事,却没有权欲,你这儿最适合他!”

  “你也有一个国家,他一样可以发挥的!”

  “但是我那儿太平淡,没有大事,不必伤他的脑筋,他喜欢伤脑筋,他也需要受尊重,你能给他!”

  武后笑道:“他的确就是这样的人,士远,你的眼光看人真准!”

  “我别无所长,就是有这点知人之能,知道把什么事交给什么人最妥当,所以我的扶余虽然广及余万里,领民亿兆之众,我经常不在国内,一样也治得很好!”

  武后吸了口气道:“那是在扶余可以,若你是大唐的皇帝,就没有如此轻松了,中原人心险恶,个个都不安份,你只要稍一疏忽,就会被人挤掉!”

  张士远笑道:“你别忘了,你就是挤掉了别人而爬起来的,若不是这种环境,你就没有这种机会,在长安,只有李家的子弟不担心,他们生来就是皇帝,没有人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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