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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那不必了,郝行天也死了,你找不到对象了。”

  杜九娘道:“白龙没有死,他杀了郝行天,使先祖抱憾,我只有杀了白龙来使他老人家泉下瞑目。”

  陈四公公道:“可是你们的配合是对付郝行天,而且你是跟黄山派的人配合,老头子可跟你合不上。”

  杜九娘道:“那就各行各的,反正您没有理由把我也赶下去,我应该在场的。”

  陈四公公一叹道:“你要这么说,老头子可就没法予了,白龙,你也听见了,她可是遵约而要求。”

  白龙笑道:“听见了,老夫不反对,而且还很欢迎。”

  杜九娘冷冷地道:“你不欢迎也不行,不过你也别高兴,陈老爷子跟我配不上,我不会去碍他的手,只是抽冷子看准机会给你一下。”

  白龙大笑道:“老夫还会在乎你,就算老夫站在这里不动不摇给你出手的机会,你也别想伤了我。”

  杜九娘道:“你以为我是用暗器暗算了。”

  白龙道:“你雪地飞狐本来不算个人物,老夫根本就不屑注意你,可是听说你跟杜云青在一起后,做了些很轰动的大事。”

  杜云青道:“白龙,这可是你孤陋寡闻了,九娘以前做过的事可多着呢,倒是交上了我这个朋友后,受了我的牵累,耽误了她的不少正事。”

  白龙哦了一声道:“她干了什么?在八大胡同当窑姐儿,还能做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杜云青在容道:“从来侠女出风尘,风尘中女子虽为人所不齿,但是一个如九娘般的侠女,不惜屈志污名,寄身风尘,必然是为了一个可敬的目标。”

  白龙鄙夷地一笑道:“老夫失敬,可得闻乎?”

  杜云青道:“可以,她在青楼以春花老九的名义出现,周旋于达官显宦,王公巨贾之间,探听到那个官儿贪墨,那个奸商发了横财,通知了夜游神徐明兄,把它拿过来,济困赈灾。”

  白龙哈哈大笑道:“说来说去,不过是男盗女娼的勾当,那还能当得起可敬二字,还能算为大事。”

  杜云青庄容道:“怎么不能算,她尽的是武人的本份,做的是救世济人的工作,而且还兼收惩贪做奸之功,对世道人心,有教化之功,跟她的工作相比,我们都该惭愧,而你白龙就更不够资格说了,你有了一身超凡武功,却没有为世道人心尽一点力量,没有为群众造一点福,相反的还给大家带来了祸害,你真该惭愧死。”

  白龙为之语塞,杜云青的话不是正理。

  无论如何,劫盗绝非行侠之正道,但是杜云青话中的正气逼人,他看重在侠者的存心与胸怀。

  顿了一顿后,白龙笑笑道:“听你这一说,似乎这女娃子还做了点事,是个十足的江湖人,老夫对她网开一面,不取她的命就是,不过杜云青,你的那些道理也折服不了我,老夫虽然学了武功,但老夫可不是江湖人,既无意行侠,也不想济世求名,各人有各人的志向与看法,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中间没有什么是非可言,话别扯得太远,雪地飞狐,你的袖底飞针颇有威力,难道你不是用它。”

  杜九娘道:“那是我行侠的玩意儿,今天我是代表先祖以十君子的身份索战,用的是雪山派的剑法。”

  白龙哈哈大笑道:“你用什么都行。”

  陈四公公忽然道:“白龙!少废话了,十君子虽然只剩两个人了,但是杀你的工作却务须继续下去,九娘,你准备一下,老头子要进招了。”

  旱烟杆再度点出去,势子很慢,白龙倒是没有小视,抱剑而起,严密地注视着这一点的变化进行。

  可是陈四公公的这一招实在奇奥莫测,烟袋向前点出,看不见一丝变化征兆,却突然有了万千的变化。

  白龙看得很仔细,也很惶惑,因此不敢贸然去招架,烟袋点到他胸前一尺之处,他居然退了一步。

  他退一步,担柴叟进一步,原式不动,白龙再退,陈四公公再进,如是再三,白龙仍看不出那一招的奥妙。

  但也决定不躲了,点胸一剑封出。

  剑尖点在旱烟袋上,立刻汤了出去,但是担柴臾苦练多年,招化如神,但白龙点出的劲力很大,使他几乎无法把握。

  他迅速把烟杆交给左手,一压一搁,居然能藉着白龙点出的余劲,配合着他自己的劲道,横扫过去,又迅又疾。

  白龙哈哈一笑道:“好招式,好极了。”

  这一手的确神妙无匹,因为白龙把他的烟袋汤向侧方,用劲奇大,他如不想兵刃脱手,一定会全力去掌握。

  这样一来,右手横在胸前,整个成了空门。

  白龙本来已经打算趁机出剑的,那知道担柴叟用招也奇妙无比,右手的劲力已为剑上反震的力道所阻,无法用以控制兵刃。

  他却把兵刃交给了左手,顺势捞回了烟袋,兜回横扫,使得白龙将要刺出的一剑,逼得收回来,用去格架烟袋了。

  他的刻只举了一半,谁都以为他必然是举剑格架,连陈四公公也如此想了,用劲更足,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他笑得太早,白龙的剑举到快接近烟袋时,突然反手向前挑去,跟着上身电疾后退,避过了那一扫。

  这个老儿武功极高,用心更阴,在这种情形下,谁也没想到他会用这一手,烟袋扫空,撩过白龙的面门。

  而他擦出的一剑,却在陈四公公的胸前斜斜地扫过,陈四公公闷哼一声,胸前喷着血退后。

  但是谁都没有注意到陈四公公的负伤,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另外一件事吸引去了,那是陈四公公的烟袋才滑过白龙的脸,忽而上空落下一团火球,刚好被烟袋敲个正着,蓬的一声,爆出一片火星。

  事情太突然了,谁都没注意到这枚火球是由何而来的,只知道它是从上面直落了下来,恰好在白龙的左上方与铜烟锅碰个正着,溅起一蓬火星。

  这蓬火星的劲道也不算强,但是碎散的位置太好,虽然已偏向一边,但是恰好在白龙仰身后弯的时候,爆炸的方位在他左上三十方,可是他的脸是朝上的。

  因此那蓬火星有一小半是罩向白龙的脸上,白龙唬了一跳,但已经迟了,长袖一伸一抹,赶紧护住了自己半边的脸,痛得直跳,长袖中探出的手却紧护着眼睛,可能那儿已被火星烧伤了。

  一剑斜划,由胸到肩头,裂了一道长缝,血水还在喷,但陈四公公却一点都不感到痛,笑哈哈地道:“白龙,你的剑是高明得很,可是我早有研究,我的招式攻的不是人,而是一团火球,就是刚才劈碎的这一枚。”

  白龙怔了一怔才道:“你是说你这一击是早就有了安排的,连那个暗中放火球的人在内?”

  陈四公公腰间血流如注,陈芸娘过去要为老父治伤;陈四公公摇摇头:“芸儿,别费事了,白龙的剑何等锐利,这一剑划出,把我的肚肠斩断了一半,还能活得成吗?找块不透气的布给我裹上札紧,我只要多熬几个时辰,看看这头孽龙伏诛,虽死无憾矣!”

  陈芙娘到底不是不经事的女子,她也看得出老父的伤势上剑痕的深度,必然无救了,含着眼泪,迅速割碎了一件鱼皮水套,为陈四公公裹札了伤处,然后伸手托住了老父,她知道这是唯一能为老父所尽的孝道了。

  陈四公公的腰间札住了,无须再提住气去阻止气血的溢流,得以保住一口元气不泄,延长一两个时辰的寿命完成他这一生的心愿。

  他知道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因此也再不耽搁时间长笑一声道:“是的,白龙,老夫一切早有安排,至于那协助放火球的人,你做梦也想不到是谁。”

  白龙皱皱眉头道:“不错,老夫遍查四周,发现没有人藏呀,而且四周的人也没有动,实在找不到那个人。”

  “你当然找不到,因为那人就是你自己。”

  “我自己,陈四,这话怎么说?”

  “你记得这是我们动手的第一招,第一招老夫是以烧热的烟斗攻上,被你一剑架住,把斗中的烟丝弹了起来……”

  “不错!老夫还笑你太傻,如果你用冷烟斗突击,老夫真还不容易发现呢,就是你烟斗的热气……”

  陈四笑道:“我即使用冷烟斗,那一招打在你身上,又能怎么样,伤得了你吗?”

  白龙道:“伤不了,老夫的护身真气已与神通,自动密布全身,除了利器极为强劲的内气所注,或许能使老夫受点威协,你的那根旱烟杆却实在威协不了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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