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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齐碧霞哼了一声道:“不管是你的手也好,你的剑也好,只要本姑娘的衣角上沾一下,本姑娘就服了你。”

  方天华实在被逼急了,一剑一掌,同时发招叫道:“好,我就教训一下你这个蛮不讲理的丫头!”

  剑掌齐扬,攻势十分凌厉,他的心地还算光明的,无论是掌式也好,剑招也好,都是明攻明打,齐碧霞居然被他弄忙了手脚,眼看着即将落败,银牙一咬,居然展开了展毓民新授的大罗剑式。

  展毓民见状忙叫道:“不可,这剑式你还没有练熟,手底下无法控制……”

  可是他叫得太迟了,大罗剑式精绝无比,方天华哪里招架得住,首先是手中的长剑被震飞脱手,跟着青光乍闪,血光崩现,方天华滚得虽快,肩上已被削去了一大片血肉。

  展毓民怒喝道:“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

  齐碧霞见一出手就伤了对方,心中也感歉然,低声道:“我发出手已经收不住了。”

  方天华由地上挺立而起,冷笑道:“好霸道的剑法。”

  齐碧霞道:“我不想伤你的,是你欺人太甚。”

  方天华看了她一眼道:“早晓得你出手如此狠毒,我至少也该撕下你一只耳朵,你以为你赢了吗?”

  说着摊开手掌,掷下一只耳环,齐碧霞见了连忙伸手一摸自己的耳朵,不禁也怔住了。

  原来她的耳上戴了一对金丝串珠耳环,垂下耳轮不过寸许,却已有一只到了方天华手中,假如方天华真个想扯下她的一只耳朵,是绝对做得到的,人家手下留情,齐碧霞却收剑不住,伤了人,这局面使齐苍霖很难处置。

  顿了半天,齐苍霖才拔起地上的镖旗,往阮雄面前一递道:“贵庄身手高明,齐某万分佩服,镖旗由兄台拿走,齐某当亲往令尊处致歉,以求掷还。”

  阮雄哈哈笑道:“不必了,阮某恐怕胜不过令媛,自然也没有颜面留住镖旗。各位请吧!”

  齐苍霖大感意外,遂又拱拱手道:“多承赐让,但是齐某仍想一见令尊,以申歉咎……”

  阮雄哼了一声道:“老实说一句话,家父并不在家。”

  齐苍霖一怔道:“阮老英雄不在家?”

  阮雄道:“不错,留镖旗是我的意思,不过家父在家,也一定会有同样的处置,只是你们的运气好,否则哪有这么便宜就算了。”

  齐苍霖也不想跟他斗口,只有一拱手道:“小女出手鲁莽,致误伤方兄,齐某万分抱歉,既是令尊不在,齐某有要务在身,无法久候,等川中交付镖银后,回程一定重赴此地,拜会令尊。”

  阮雄冷笑道:“我虽然不留镖旗,但是不把事情做个了断,谅你们也不好意思把镖旗再挂出来,言尽于此,来不来随便你,请吧!”

  齐苍霖又拱拱手,才吩咐镖队前进。阮雄则带着人回岔道上山,指着一块石碑道:“这里上去就是阮家集,别无分道,总镖头大概不会找错地方吧!”

  齐苍霖骑在马上道:“兄台放心好了,齐某如果不来这一趟,四海镖局的镖旗绝不再现江湖。”

  镖队走出里许,齐碧霞因为做错了事,低着头不响,仇天侠却忍不住道:“大妹并没做错什么,兵刃交锋,总免不了要伤人的,何况人家是存心找麻烦,不作个解决,我们仍是过不了山。”

  齐苍霖瞪了他一眼道:“天侠,你怎么说出这种话,今天我们胜得光彩吗?”

  仇天侠道:“他不过摘下大妹一只耳环,就算真把耳朵扯掉,砍还他一剑,也不能算输。”

  齐苍霖道:“碧霞砍他一剑,是大家都看见的,她丢了一只耳环,有谁看见了,不管胜负,反正是丢人丢定了。”

  齐碧霞叫道:“那要怎么办,总不能叫他们把镖旗留下呀,那样更丢人了。”

  齐苍霖一叹道:“他的手法是玄奥莫测,但剑法并不太难敌,如果是我与师兄出手,稳可以胜他而免去许多麻烦,叫你这一来,我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齐碧霞道:“回去时再找他老子算账好了。”

  齐苍霖道:“我们保镖并不是为了跟人争强赌胜,如果今天把事情解决了,以后就免得再跑这一趟,现在弄得不尴不尬,想不来也不行。”

  仇天侠道:“就算您胜过了,他老子不在家,以后仍是免不了麻烦的。”

  齐苍霖叹道:“天快,你这些年的江湖是白闯了,阮来风哪里是不在家,他是故意不出头。”

  仇天依奇道:“他在家为什么不出头?”

  齐苍霖道:“还不是碧霞那几手大罗剑镇住了他们,在没有把握胜过我们以前,他不想出头而已!”

  仇天侠道:“难道我们回程时,他就有把握了?”

  齐苍霖道:“没把握他可以继续躲着推说不在家,而我们又不能硬赖着等他,问题不解决,四海镖局的镖旗就永远不能出头,这一着他吃定我们了。”

  仇天侠又是一怔。

  齐苍霖继续道:“他知道我不会大罗剑法,今天是师兄在这儿镇住了他,可是师兄不能永远跟我们在一起,等师兄走了,他再找上门来,我不敢说一定能胜得过他,这都是碧霞找出来的麻烦。”

  展毓民一叹道:“我没想到其中还有些曲折,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齐苍霖道:“我在江湖上的名气太大了,锋芒太露,总难免会遭人妒,有仇的要找我报仇,素无仇隙的也想打击我一下,四海镖局是受恩师遗命而设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只要镖旗一倒,纵然靠师兄之力,重振声威,对恩师的令名也是一个重大的挫折。”

  展毓民叹了一口气道:“碧霞的大罗剑是我教的,闯出了祸,我也有责任,回程的时候,我陪你走一趟阮家集,能解决最好,不能解决,我们留下话,在金陵等他半年,半年之后,如果他再不来,我们重新开业,江湖上总不能再派我们的不是了。”

  齐苍霖道:“那当然可以,不过师兄要羁留半年。”

  展毓民道:“我无所谓,北海也不是我的家,只为了恩师的遗蜕在那里,我才在那儿守着,我不回去,有两个小孩子在那儿,也能照顾的,而且经这一次出门后,我发现天侠的剑术还是根底太差,我想找个时间,给他好好再琢磨一番。”

  齐苍霖高兴地道:“师兄肯留住金陵,小弟实在大欢迎了,不仅天侠可以追随杖履以求进益,小弟也能再受教诲,从头学起。”

  展毓民笑道:“师弟,你已经这把年纪了,功成名就,咱们常聚在一起谈谈就够了,武功上不必再求进了,倒是下一代必须加强一番,否则恩师的一世英名,只怕难以保持,而且我觉得我们门下的弟子实在太少,我们一旦撒手人世,只剩下天侠与碧霞两个人,遇事连个帮手也没有,上阵全仗子弟兵……”

  齐苍霖道:“小弟也有此意,只是未得师兄允许,不敢随便授徒。”

  展毓民道:“以前我没有想到这一点,今天看到阮来风的门人子弟,才有这个感觉,以后咱们不妨挑选几个根骨人品较优的年轻人,好好加以训练……”

  云中鹄笑道:“二位如果有意广收门人,天下武林朋友一定会挣着把子弟送列门墙,小弟第一个响应。”齐苍霖笑道:“老弟别开玩笑了,你家学渊源,一门四杰,早已享誉江湖……”

  云中鹄道:“不是开玩笑,四个小犬年纪都过了二十岁,跟着我这没出息的老子,已经耽误了,即使投列门墙,也学不到什么了,可是我有两个亲侄子,才十五六岁,尚可造就,他们想学剑,我自己不善此道,只教他们一点基本功夫,如果能得二位垂青,加以深造,小弟感激不尽……”

  展毓民道:“云大侠推荐的人,还有什么问题,藉着这次入川之便,就请云大侠把他们送来,另外如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也请大侠物色一下。”

  云中鹄笑道:“小弟一定尽力,看来展大侠是准备大事扩充门户了?”

  展毓民一叹道:“刚才那一战给了我很多启示,阮来风的儿子不用说,另外那些年轻人个个都是英气外露的上上之选,再过十几年,这批人一定会大有发展,到时候江湖上恐怕将是阮家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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