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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杜英豪笑笑又道:“正因为在下这一式剑法是从武当旧日门人手中学来的,所以不敢掠美,一定要宣布出来,让大家明白。”

  听了这番话,武当的人对杜英豪的不满都消除了,因为这使武当失去的面子也有了个看落。

  傲霎笑看道:“那人就因为被逐出门户,心中不满,所以才特地创了那一招来报复。”

  杜英豪道:“这倒是冤枉他了。他虽被逐出门户,却没有怀怨门户,而且还十分感激几位长辈对他的成全与宽大;但他苦练这一式,的确是为了报复,只不过他报复的对象不是武当,而是贵门的一个人而已。”

  “喔!敝门有人很对不起他?”

  “是的!奸杀其寡母在前,又加害于后,可谓仇不共戴天。”

  此言一出,举座又是一阵哄然。

  假如杜英豪之言属实,则此人所犯乃十恶不赦之罪,且为武林所共愤,门户所不容。

  傲云也没想到会牵出这么大的案子来,问开来,对门户十分不光采,但杜英豪已经出了口,势必不能不问,因此有沉下脸道:“杜施主这种罪名太大了,你可不能随便加在人的头上的。”

  杜英豪道:“是的。杜某知道,所以杜某才不敢轻言,又加了一番旁证,判断应属无伪,才敢提出相询。”

  傲云道:“杜施主,传你剑法的是谁?”

  杜英豪道:“马老兄,你该出来丁。”

  人群中闪出了马五,驼看一点背,跛了一只脚,却掩不住他的骠悍之气;尤其是一脸大胡子以及眼中充满的仇恨之火,使他更为怕人。

  他走到杜英豪身边,倒是很有礼貌地一躬道:“多谢杜兄仗义相助,使兄弟沉冤得雪。”

  杜英豪也道:“马兄,对不起,兄弟未能把那一剑练得精熟,以至未能为马兄手刃仇人。”

  “那里,杜兄做得比兄弟所希望的还要好,若是一剑砍下他的脑袋来,实在太便宜他,先叫他受断臂之痛,而后才揭发他的兽行。这才能使先母九泉之下瞑目。”

  两人互答,居然说的是凌云,这就更为惊人了,凌云主持武当真武本院,为首席长老,虽然是人缘与口碑都不太好,但是他的地位一向都受人尊敬,且身为道家全真,怎么会身犯淫行呢?

  凌云也气得混身直颤地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诬蔑本师,血口喷人。”

  马五道:“我叫跛龙马五,曾经是你的门下。”

  凌云冷笑道:“跛龙马五,本师倒是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个三流的江湖匪徒,我武当乃堂堂门户,岂会收一个匪徒为门人的。”

  马五冷笑道:“马五是我沦入黑道后才改的名字。以前我叫马玉风,你记得这个名字吧?”

  凌云不禁一震。这时楼上又下来了四名道士,都在中年以上,正是云字辈的长老。

  他们一字排开,站在马五的前面,眼睛盯看他看看。傲云也脸色沉重地对凌云道:“师兄!你是否曾有过一个叫马玉风的弟子。”

  凌云脸色一阵抽搐道:“有的,但这个畜生人虽很聪明,品行却不端,逆行犯上,二十年前愚兄在清理门户时,他竟然敢出手抗拒,结果在悬崖上被青云师弟一掌击得吐血,滚落悬崖而死。”

  马五叫道:“胡说!你分明是要杀我灭口,而且不给我开口申辩的机会;我逃到悬崖顶上,青云师叔等三位守在上面,他们不忍心见我丧身剑下,只轻轻的击了我一掌,把我击下悬崖,跌落江中,才保留了我一条残命,对这一点我一直心存感激。”

  说看朝那三个道士拱手弯腰作礼,其中一人道:“你就是马玉风。”

  “弟子就是廿年前落水未死的马玉风。”

  “我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弟子落江时只有二十岁,现在则是四十了,那时还白面无须,此刻则是乩髯绕颊;再者,弟子在落水前,已经挨了一剑,掉落江中时,后背又爱了震伤,所以弟子幸保性命后,才成为又跛又驼;当然弟子也胖了不少,以致面目全非,才敢在世上再度现身,否则恐怕早已再度遭了那老贼之毒手了。”

  他的手指向凌云,口称老贼,使得几个道士都为之色变。傲云道:“马施主!姑不论你是否即为马玉风,但一日为师,终身如父,施主这种态度,岂是弟子之道。”

  马五道:“道长指责极是,不过他强暴先母致死,又率众诬蔑弟子逆上而加以追杀;在弟子坠江后,他以为弟子已死,又公开将弟子逐出武当门户,师徒之义早绝,弟子实在无法称以为师。”

  凌云喝道:“大胆无耻鼠辈,满口胡言。”

  马五很快地摸出了一把雪亮的七首,三把两把,把已绕颊的乩髯剃了下来,然后又面向青云等人道:“各位师叔,弟子纵然面目全非,总还有依稀当年的轮廓,师叔们看看该有个印象。”

  青云看丁一下,但见马五刺去了乩髯的脸形,竟是颇为英俊,也依稀有点当年的影子,不由轻轻一叹道:“施主是否昔年的马玉风并不重要,姑不论马玉风是否活着,他既已被逐出门户,已非我门中人,武当自然不会再为难他了。”

  马五道:“师叔等宽大,但有人却不同了,若是知道弟子还活着,定如芒刺在背,一定要制弟子于死地。

  青云皱眉道:“那些话暂且不谈,重要的是施主对师兄的指控可不能轻易加诸于人的。”

  马五痛苦地叫道:“寡母失贞,这对弟子而言,岂是光荣的;弟子易名马五后,重人江湖,虽没有太大的成就,但颇知爱惜羽毛,若非先人之沉冤,又岂肯当众承认这种深污大辱。”

  杜英豪接了一句道:“马五侠虽在黑道,但他为人之忠义以及爱惜名誉,守身如玉,却是江湖公认的。”

  马五在江湖上只是没有恶名而已,黑道中人,怎么样也不会有好口碑的;可是杜英豪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他公开地推崇了马五一声,立刻获得了一致的响和。

  这并不是直接的证明,但是却间接地证明了马五不是个江湖无赖,而是条极为自爱的血性汉子,因而也加重了他指控的真实性。

  凌云怨声道:“姓马的,你血口喷人,坏我清誉;那马玉风的母亲是自己上吊死的。”

  马五也叫道:“不错,先母是上吊死,她是被你逼奸成孕后,怕贻羞门楣才自杀的;因此你还是凶手。临死之前,她留有一封血书,写明了你的罪状,说你以找的性命为威胁,并且以暴力相胁;先母为了要保全我家唯一的根苗,俟待我成长,忍辱苟活。”凌云叫道:“胡说!胡说!一派谎言。你二十岁时,你那母亲少说也有四十上下了吧,本师岂会对一个四十岁的老婆子行暴用强。”

  这种辩词出自一位全真长老之口,立即引起了别人的反感,纷纷以不齿的目光看他,使得凌云自己也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马五却叫道:“先母十七岁时生下了我,十九岁守寡抚孤;由于家道尚称富裕,无须操劳,三十余岁时,还是乡族中有名的美人。我是汉阳城郊,云梦村人氏,这可以去问问那儿的父老,都能证明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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