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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西门泰想了一下,叹息道:“好吧!一切都依你,不过请你容个期限。”

  战隐点点头道:“这倒可以商量,明天日出之前,跟你们离开此地。”

  西门泰垂首无语,片刻才抬头毅然道:“今天阁下算是志得意满了,不过你记住,终有一天我会夺回凤翎,在此地重建四神帮。”

  战隐毫不在意地微笑道:“可能有那么一天,因为那时我已死了。”

  西门泰沉声道:“不错!不是你死了,就是我死了,只要我西门泰有一口气在,我会记得阁下今日之赐。”

  战隐道:“壮哉!壮哉!三个人中就是你还有点人味,因此我给你一个保证,异日不论何时何地重逢,我绝不取你性命。”

  西门泰无言,只是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回首径去。

  祁三连也跟着走了,谷飞留在最后,想动而又不敢动。

  战隐冷冷地膘着他道:“台端还有什么可恋战的?”

  谷飞微感诧异,但立刻恢复了原状,回首拔腿飞奔。

  战隐笑着道:“你慢慢地走好,今天我不找你讨剑,但是希望你能好好保管着,别给人家抢了。”

  谷飞的脚步略顿一下,但立刻也急若丧家之犬,如飞而去。

  战隐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他的笑声并没有维持很久。

  因为山岗上缓缓地走下一人,布衣青衫,神态雍容,宛若玉树临风。他就是韦明远!

  他的脸色上透着庄严,一派肃然。

  战隐连忙闭上了嘴,失去了那份平静,连手脚都显得局促起来。

  ▼第二十二章 情到深处情无限 爱至切时爱万能

  无垠的雪原上一片银白,山是白的,树是白的,地是白的。

  一片银装的素白中峙立着两个小黑点,那是两个人。

  韦明远庄严地道:“我们在这儿谈话,有被人听去的可能吗?”

  战隐朝四周用心地谛听了一下道:“不可能,十里周围没有一个人迹。”

  韦明远点点头,然而换了一付比较温和的口气道:“那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下了。”

  战隐低声地道:“是的,爸爸,我们好久没有倾谈了。”

  韦明远略顿一下道:“我们恐怕从来就没有好好地谈过,孩子!我承认过去对你未能尽过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战隐略为激动地道:“爸爸!别这样说,您是个非常人,您的身上负了大多的责任……”

  韦明远叹了一口气道:“我不够资格被称为非常人,我的一切都很平凡……”

  战隐目中闪出光亮道:“可是您的作为,您的遭遇,都很不平凡……”

  韦明远道:“问题就在这儿,一个平凡的人,有着非凡的负担,以至于碌碌终生,连子女的教育都忽略了……”

  战隐惶恐地道:“爸爸,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韦明远道:“你的一切作为令人无法找出错误,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战隐不解地道:“爸爸!我不懂您的意思。”

  韦明远稍作思索道:“我举个例子来说吧,就以今天的行为……”

  战隐道:“今天的我做错什么了?”

  韦明远道:“我不知道错在哪里,你处理得很好,没有杀一个人……”

  战隐目光一闪道:“这些万恶之徒,本来百死不足以赎其行,尤其是那个谷飞……可是我不杀他们是有用意的……”

  韦明远诧然地道:“哦!原来你还别有用意?”

  战隐得意地道:“是的!我故意告诉谷飞说是卓方出卖了他,然后又放过他,也不向他收回宝剑,就是想他以后去对付卓方。”

  韦明远道:“那你与天香教结盟也是别有用心了。”

  战隐道:“当然了,我怎会帮着他们跟您作对呢,我看过天香教的姹女迷魂大阵,那阵有点厉害,所以想利用谷飞去牵制她一下。”

  韦明远默然片刻方道:“以暴止暴,我也无法派你什么不是。可是你不该那样对付西门泰。”

  战隐道:“您是说留他的那根凤翎。”

  韦明远点点头,战隐笑道:“我原不知他身怀如此异宝,后来想到您没有什么趁手的利器……”

  韦明远淡然一笑道:“原来你是为我而那样做。”

  战隐掏出凤翎道:“是的,这根鸟羽比干将莫邪还要神效呢,您的矍铄精神,无双绝艺,再加上这根异宝,是再适合了没有了……”

  说着将羽毛递过来,韦明远用手推开,正色地道:“你的一片孝心可感,可是我不会接受的。”

  战隐一怔道:“爸爸,我是一片诚意……”

  韦明远点头道:“我晓得,可是我这一生,从未妄取一物,渴不饮盗泉之水,拈花玉手是何等宝物,可是我退还给碎心人时,毫无一丝不舍,更何况这强取来的东西。”

  战隐红着脸讪讪地道:“那你用我的雄剑干将吧,这来源绝对清白的。”

  韦明远还是摇头道:“我不要,我还是用那柄家传铁剑,那是你祖父传下来的,君子贵在不忘本,本立而道生……”

  战隐惭愧地道:“爸爸,您太伟大了。”

  韦明远庄容不改,声若金玉道:“不是伟大,这是做人的基本态度。”

  战隐沉思片刻才道:“不过我留下西门泰的异宝,另有一种用意。”

  韦明远道:“你的用意真多,你说说看。”

  战隐道:“似这凶残之人,若是身怀利器,为祸更烈,我这是拔虎爪,去蜂刺,想减少他作恶的恁恃。”

  韦明远不以为然地道:“在我看来,西门泰不算大恶之人。”

  战隐道:“他也许不太坏,可是谷飞却坏透了,他初见西门泰出示异宝,就生了觊觎之心,即使我不拿,他也会想尽办法弄了去,这一来岂不是如虎添翼。”

  韦明远摇头道:“这话是不错,可是谷飞若得此宝,也未必胜得过你。”

  战隐道:“爸爸,您这就错了,谷飞已深得伏魔剑法之秘,若是再加上这根凤翎,我绝无胜他之把握。”

  韦明远想了一下,觉得无话再叙,只好微叹道:“你的口才进步多了,我竟说不过你了。”

  战隐一笑道:“爸爸,你太过奖,我自觉得还不如您甚远。”

  韦明远淡淡笑道:“那倒不尽然,你现在功夫造诣以及在武林中的名望并不低于我。”

  战隐由衷地道:“可是在风度修养以及在江湖人心目中的印象,您的地位绝无他人所能替代,我深以能为您的儿子而骄傲。”

  韦明远停了良久才道:“我觉得对你没话说了,但愿你今后能好自为之。”

  说完回头便待离开,战隐急叫道:“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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