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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重宝虽失,遗体无恙,而且从灵前献花一事来看,此人也绝非毫无关系之人。”

  再三判断的结果,这人最大的可能是碎心人。

  天香三宝原系他家之物,“驻颜丹” 已经无法璧还了,其他的东西由他收回倒也天经地义,因此二人俱不愿深究。

  只是韦明远尚需找到碎心人,传达他父亲玄真宫掌宫神主所交代的使命,所以,二人又离开了幽灵谷,根据胡子玉所供给的线索,找寻碎心教的记号。

  杜素琼等人则在罗浮山中徘徊。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天龙子的浪迹难求,然而根据传言及其他一切的迷象,则知此老确尚健在,而且常在山中出现,他们只好漫无目的地找下去。

  两拨人的附带任务都失败了。

  萧环没找到。

  韦纪湄也没找到。

  茫茫的人海,这两个人到哪儿去了呢?

  岁月匆匆,又是深秋。

  “十月先开岭上梅”,这是说南国的梅讯较早。

  其他地方还是菊黄秋老。

  在大庚岭,梅岭、骑田、萌诸等五岭地区,早已是鹅黄粉白,一片绵绣。

  尤其是梅岭,更是以梅著称,引得骚人墨客,浅哦低吟

  此地有一道山溪,跨溪是一条长桥,背山面水之处,扬着一面酒旗。

  店村人不村,主雅客也雅。

  一个锦衣少年,十六七岁年纪,长发金箍,俊眉入鬓,面若傅粉,神采飞扬,正隔着窗占了一副座头,独斟独酌。

  一阵风来,扫下落梅纷纷,梅树下坐着一个女郎,布衣裙钡,不减国色,梅花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为她平添无限脂妆。

  少年见状,微微一笑道:“‘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姑娘在此树下,当真占尽诗情词境。”

  女郎闻言,匏犀微露,对他嫣然一笑,然后婷婷地站起来,微红着脸,将花串放在少年桌上,低低地吟着:“一针一瓣思虑,千种情绪,谁知我串梅意。”

  少年微愕地抬起头道:“梅姑!你这是做什么?”

  女郎满脸绯红,低低地道:“送给你。”

  说完她像飞似的飘到店后去了,空中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香气。

  少年怔了一下。

  像懂了,又像不懂。

  像感动,又像感慨!

  突然他对着清溪长桥,忍不往敲着桌子长吟道:

  “年年跃马长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
  青钱买酒日无何,红烛呼卢宵不寐。
  易挑锦妇机中字,难得玉人心下事。
  男儿面北有神州,莫滴水面桥畔泪!”

  长吟方毕,店后又转出一个中年美妇,形貌与女郎十分相似,虽也是一袭布裙,却自然有种雍容之态。

  听见少年的朗吟,先呆了一下,然后含笑道:“公子吟的可是刘克庄的《玉楼春》?”

  少年脸上自然泛起了一阵红晕,微窘地道:“我一时有所思,倒教大娘取笑了。”

  美妇浅浅一笑道:“易排锦妇机中字,难得玉人心下事,公子所思者何?”

  少年的俊脸更红了,讷讷的更说不出话来。

  美妇看他窘急的样子,不再去撩拨他,乃改转话头道:“公子在这儿住了十天了,难道不怕堂上双亲悬念吗?”

  少年摇头道:“不要紧,我父亲也出来游历了,家中只有继母在,她忙着要照顾弟妹以及许多事情,不会想到我的。”

  美妇微怔道:“继母,那么令高堂不在人世了?”

  少年黯然道:“是的!家母早就弃世了。”

  美妇一笑道:“那公子一定是在家中跟继母怄了气才出来的?”

  少年忙分辨道:“不是!我继母好极了,从来没有管束过我,我是出来找人的。”

  美妇用眼紧瞅着他道:“找人!找令尊。”

  少年本想否认的,但迟疑了一下,又点点头。

  美妇含笑道:“千里寻亲乃是孝事,公子在这儿一住就是十天……”

  她的笑意有点异样,少年觉得颇不是味,忙接着道:“家父游踪无定,要找他实在不容易,我出来半为寻亲,半为游历,因为见得这儿梅花好,所以有些舍不得离开。”

  美妇目射异光紧问道:“你在这儿真是为了梅花?”

  少年点点头,十分坚定。

  美妇见状,长叹了一口气道:“那么可怜的梅儿用错心思了。”

  少年急了道:“我对梅姑并没有怎么样。”

  美妇严肃地道:“你直接叫她的名字,女孩子的名字岂可随便叫得,平常你对她又不甚避形迹,哪个少年不多情,她又怎能无动于衷。”

  少年更急了道:“我在家中跟女孩子长大的,我对她们一直是这种态度,她千万不可误会……”

  美妇双眉一挑道:“原来你跟女孩子随便惯了,你父亲怎么管教你的?”

  少年红着脸道:“我父亲从不管我,他只教我武艺,我继母也不管我,只照顾我的生活,只有杜姨有时管管我,她也没说我不能跟女孩子玩。”

  美妇微感诧异道:“怎么又跑出个杜姨来了?”

  少年道:“我杜姨是梵净山主,她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我们跟她住在一起。”

  美妇再追问道:“梵净山主,你又姓韦,那你父亲是韦明远了。”

  少年点头道:“是的!我叫韦纪湄,是纪念我母亲萧湄而起的。”

  美妇点头道:“不错!你父亲颇有侠誉,只是韵事大多,太阳神与天香玉女人间仙侣……”

  韦纪湄急忙道:“我父亲与杜姨姨是最纯洁的道义之交。”

  美妇笑道:“错了!他们是情义之交。”

  韦纪湄又辩道:“可是他们的交往是纯洁的。”

  美妇点头道:“这点我可以相信,他们都是非常人,当然也有非常事。”

  韦纪湄听见她的话感到非常骄傲道:“大娘对于我父亲的事很清楚。”

  美妇微笑道:“方今之世,有谁不识‘太阳神’只是我们武林末流,高攀不上而已。”

  少年惊道:“我不知道大娘也谙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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