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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花珍突然站住身子,回头幽幽地问道:“李大侠!你始终认为我是个阴险的人吗?”

  李平候一怔,无以为答。花珍一声不响,从花珠的肩上撕下两只衣袖,又回头走到他替花珠疗伤的地方!

  花珠身上原带着十多丈的丝索,解下放在地上,她捡了起来,把两只衣袖也搓成绳索连起来又有四十丈长了。

  她把丝索捆在自己的腰上,将另一头交给李平候道:“你拿好,假如我在底下碰到危险,就扯一下绳子,你如果不想我死,就拉我起来,否则你就装做不知道……”

  李平候一怔道:“珍姑娘你自己下去?”

  花珍苦笑一下道:“我不管叫谁下去,你都会认为我另有居心,当然只有自己下去了,李大侠,我把命交给你了!”

  说完也不管李平候反应如何,迳直向岩边走去。

  李平候连忙把绳子一抽,将她拉住道:“珍姑娘!还是我下去吧!你没有理由要冒这个险!”

  花珍笑了一下道:“我死了!你还有五个妻子,你死了世上将多出六个寡妇,算算这本帐,你没有下去的道理!”

  李平候不觉一怔。

  花璎赶上来道:“大姊!我去好了!”

  花珍沉下脸道:“我死了有二姊,她死了才轮到你呢!我是大姊,你记住了,今后有好事,你们不妨占先,送命的事,你们不许跟我争!”

  说时声色俱厉,花璎也不敢响了。

  花珍走到岩边,耸身一跳,也在晏美莲入水的地方投进了激流!

  李平候手握着丝索,不禁有些发抖,其他人也十分紧张注视着那根丝索,先有二十丈左右的余绳,被激流冲成了弧形,又慢慢地扯直,大家知道是花珍在水下前进的原故,才放了一点心!

  当丝绳扯得快要成为直线时,李平候的手中微微觉得一动,那是遇险的信号,他心中一急用力朝后猛拽!

  花珍美丽的胴体飞出水面,一直朝峰上扑来。

  李平候也不管她身上是湿淋淋的,一把将她接住了急问道:“珍姑娘!你怎么样了?”

  花珍把藕臂轻抬,握住自己滴水的青丝长发笑道:“好极了!底下有一条铁索,直通到对峰!”

  李平候急道:“我是问你怎么样?你刚才不是扯了一下绳子吗?”

  花珍轻轻一叹道:“我是试验一下的!”

  李平候微愠道:“试验一下,你认为我……”

  花珍微笑道:“不错!我不知道你究竟对我们如何,所以才作了,一个小试验,不过你只要拉得慢一点,我此刻已经粉身碎骨了!”

  说着从李平候的怀中挣扎着跳下来,指指腰间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我把自己的生命当作试验的工具,那水下乱石如刀,碰上去必死无疑!”

  李平候见她的腰间团着一圈丝绳,不过已经断了,丝绳的一头还留在水中只是在慌乱中大家都没有注意!

  花珍苦笑一声道:“由于我对二妹严厉,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极不满意,所以我把自己的生命与你的心作了一个试验,绳子被我揑断了,只留下很细的一股,只要你拉得慢一点,或是力量轻一点,我就无法再回到峰上……”

  李平候轻叹一声道:“珍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花珍神色一整道:“我以为这是值得的,假如我得不到你如此情急及关切,活着也没有意思,现在我很感激你,为你作再大的牺牲我也愿意……”

  李平候默然无语。

  向飞打破僵局道:“底下真有一条铁索?”

  花珍一点头道:“不错!那条铁索粗如人臂,从连通的方向看来,刚好可以到达对峰,铁索还很新,装上不会超过一个月!”

  向飞一怔道:“奇怪了!这是谁装上去的呢?”

  花珍微笑道:“当然是那个婆娘了!”

  向飞摇头道:“不可能吧,那么长的一条铁索有多重,从对峰到此地,还要通过这汹涌的急流任何人都没有这份本事!”

  李平候也道:“假如她能在水中将那条铁索运过来,那她就不必利用铁索作为来往的交通工具了……”

  花珍一笑道:“你们的脑筋真死,当然是先装好铁索,再把这座孤峰炸沉下来,这峰上不是有桥连通两岸吗?从桥上运过来……”

  向飞一怔道:“你说这座孤峰是炸沉下来的?”

  花珍点头道:“峰下的树干上还有着灼焦的痕迹,当然是利用炸药才能做到这种移山沉峰的神迹,否则谁有那么大的能力?”

  向飞奇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李平候忽然道:“那一定为了阻止别人到对岸去,假如这炸峰沉山的人是晏美莲,则一定是防止我到那里去!”

  向飞怔道:“黑旋风的坟已经被她挖开了,坟中的秘密也被湮灭了,她何必那样做呢?”

  花珍微笑道:“您相信她的话吗?”

  李平候略作沉思,忽然兴奋地道:“对了!她什么话都可信,就是刨墓之说不可信,假如墓中没有秘密,她就用不着如此费事了……”

  说着第一个投身入水,花珍是第二个,紧接着水花连溅,连花珠也拖着疲累的身子下去了!

  江水寒且冽,山涛急而狂,虽然每一个人的水性都相当精绝,可是当一个个攀着铁索到达对岸时,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花珠,她拚着最后的一口气力,把头伸出到水面时,已是脸孔铁青,嘴唇乌紫……

  在水中,她只仗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持着她撑下去,脚下踏到实地,头上现出了天光。

  神志中她意识到已经渡过来了,心中但觉热血上涌,眼前金星乱舞,哇的一声,热血猛喷而出!

  水势还是很急,只比中央的澎湃奔腾和缓一点,所以她一失神松手昏绝,立刻就顺水流去!

  李平候等人都上了岸,就是在等她一个人,见她突然出了意外,李平候与花珍先后地窜入了水中。

  分波拍浪,像两条箭似的射向逐而流的花珠,李平候先赶上了她,将她的下颚托住,露出水外。

  可是他想带着她游回岸上时,才觉得事情不如想像中那么轻松了,在湍动的激流中,他空手一个人都很困难回去,何况还带一个失去知觉的人呢,因此尽管他手舞足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反而越冲越远了……

  就在心急神乱之际,忽地斜里穿过一条白影,轻而易举地接去了他手中的花珠,逆流溯浪向岸边泅去!

  李平候看出那是花珍,但见她带着一个人,只靠着一只手与两条腿,居然能泅行得很迅速!

  一半是兴奋,一半也是惭愧,他手脚一起施力,居然也能抗过激流,向岸边移动了,好容易游回岸上。

  他只感到身心交疲,手脚松软,一下子仆倒在沙滩上大口直喘气,而花珍却在替花珠作吐水与按摩的急救工作。

  李平候喘息一阵,才回过气来。

  在花珍微带讥嘲的眼光逼视下,他感到一阵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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