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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想着,他坐了起来,穿上庄咏芬给他新买来的外友,长短都恰到好处,心中又不禁暗自折服道:“倒底是女孩子,对这些事比较内行,才看一眼,就知道我的身材了……”

  想到这儿,回忆起刚才那股狼狈的样子,心底不禁浮上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只有一个人在屋子里,脸上却有着一股热热的感觉……

  等他穿着定当,佩好紫金宝刀,走到柜台上时,庄咏芬已在焦灼地盼望着。

  李平候歉然地道:“庄小姐,劳你等久了!”

  庄咏芬客气地笑了一下道:“那里!那里!打扰李兄安息,小妹深感歉咎,李兄现在就请到舍下去吧!”

  李平候拱拱手,庄咏芬领先在前面走了,望着她那刚健婀娜的背影,以及长垂及股的那条大粗发辫,李平候的心中又重新掀起了那种似涟漪的波荡。

  庄家的大宅座落在一条大街上,灰粉门墙,显得极有气派,门口站着五六个劲装的大汉,看见庄咏芬后,都弯腰抱拳道:“小姐回来了?”

  庄咏芬点点头道:“我让人通知你们去请爹回来,是那一个去了?”

  一名大汉拱手回道:“杨老四骑着快马走了……”

  庄咏芬又点点头,大方地邀请李平候进去。

  李平候边走边笑道:“府上的人可不少!”

  庄咏芬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寒家的门丁窄薄,就是小妹与家父两个人,住着这一片屋子似乎显得太空洞,所以家父才收了一些门人……”

  李平候一怔道:“这些人都是庄大侠的弟子?”

  庄咏芬笑笑道:“小妹只说门人,可没说弟子,这些人都是本地人氏,随着家父学几手粗浅功夫,同时也替我们干些粗活儿……”

  李平候笑笑道:“他们是否也兼管地方治安巡逻!”

  庄咏芬红着脸道:“对于他们唐突得罪李兄之处,小妹已经道过歉了!其实他们不过是好管闲事而已,过份放肆是不致于,就是因为他们不太守本份,家父才不肯将本门工夫相授……”

  李平候原是一句笑话,给庄咏芬那样一说,倒显得自己的气量太窄了。

  他遂讪然道:“在下无心之言,并无其他意思,再者在下早先的样子,也的确容易启人疑窦……”

  “不!家父曾一再告诫他们不得惹事生非,今日得罪李兄,等家父回来,一定要对他们严加管束!”庄咏芬却认真地道。

  说着将他让到一间很大很讲究的客厅里,下人们倒上茶来,李平候陪着女孩子,反倒讲不出话来,心里只希望开山神拳庄逸声快点回来,好将黑旋风三个字的详细情形弄个清楚来。庄咏芬却十分殷勤,一面寒喧着问他那天会后的情形,一面也问他那天与菊人凤的纠纷是怎么解决的,菊人凤倒底是不是他的杀父仇人!

  由于她问得紧,李平候觉得很难答覆,只好反问她那天是什么时候离开会场的。

  庄咏芬一噘嘴道:“菊老伯说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大家都散了,家父也急急地带着我回来,弄得我现在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李平候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就坏在这里,那天在下是不明内情,对菊大侠是逼得紧一点,以致于害得他罹下杀身之祸,更累得他全家遭受惨杀!”

  庄咏芬更为惊诧道:“什么!菊老伯也死了?”

  李平候黯然地道:“是的!菊大侠本人死在那天会后不久,他的家人则是昨天才遭毒手……”

  庄咏芬骇然急变道:“是谁下的毒手?”

  李平候惨然地道:“不知道!家父!我恩师!菊大侠全家,都死在同一人之手,我或许与那凶手对过一次面,却始终不知此人是谁?”

  庄咏芬脸上显出了疑色:“那有这种事?”

  李平候再想加以说明,外面匆忙跑进一个人,神色惶然。

  庄咏芬一怔:“谢老五,你不是去找爹的吗,他人呢?”

  那人连连喘息,好像赶路十分急促地道:“老……老爷子也回来了,只是……”

  庄咏芬一跺脚急叱道:“你真急死人,爹在那儿?”

  那人用手朝外直比,庄咏芬用眼广看,不禁大惊失色,因为门外有四个大汉,正抬着一个老者进来!

  庄咏芬扑了过去直叫道:“爹!您怎么啦……”

  老者年纪约在六十上下,生相颇为庄严,此刻好似受了重伤,连说话都显得十分困难,抬起软弱的手,比了半天,才低低地说道:“李……李少侠在这儿吗?”

  李平候知道他是在找自己,连忙上前道:“庄前辈,晚辈在此地,您……”

  老者用手一把抓住他的腕间,好容易才进出几个字道:“李……少侠!请你照顾小女,那黑……”

  李平候紧张地问道:“黑旋风是吗?他怎么样?”

  老者张开嘴唇,好像还要说什么事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庄咏芬已扑到老者身上大哭起来……

  又是一条人命,而且很明显的又是黑旋风下的手。

  李平候愤怒之余,一掌拍在桌子上,将大理石的桌面拍得粉碎。

  庄咏芬则抢天呼地的哭了起来,那些大汉也都哇哇地又哭又嚷,乱成一片!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厅中突然闪进一条人影,身法疾速无比,一伸手就推开了伏在老者身上的庄咏芬,接着伸指在老者身上的穴道上连续点去。

  庄咏芬怔了一怔,然后再猛扑过去,抡掌急攻那人,那人一手继续点穴,另一手却轻轻抬起,将庄咏芬的攻势化开,同时出声喝道:“死丫头,假若你想救你爹的命,就乖乖的站在一边不要吵!”

  庄咏芬闻言果然止手不动,那人又连续点了几处穴道,最后伸掌在老者的胸前拍了一下。

  老者经他一拍之后,才吁出了一口长气,慢慢地坐起身子,两眼紧盯住那人,木立着不动。

  那人微微一笑道:“庄逸声!经过这一次教训后,你该知道守口藏拙,才是全命之道吧!”

  老者仍是一声不发,庄咏芬则因老父死而后生,兴奋已极,连忙朝那人拜了一拜道:“请问先生是何方高人?”

  这人来得很突兀,又因身着儒衫,所以庄咏芬才称他为先生。

  那人见问只是淡淡一笑道:“你父亲会知道我是谁,他现在元气大损,需要好好调息,你赶快扶他到床上躺下!”

  庄咏芬闻言不敢怠慢,连忙要去抱起老者,那人却发言阻止道:“他此刻全身要穴受我逆筋手法闭住,你要是搬动得不对劲,可能会使他全身软瘫……”

  庄咏芬一怔道:“请先生指示该如何搬动?”

  那人笑笑道:“你这儿不是有现成的行家在此吗?何必还来问我呢!”

  庄咏芬愕然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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