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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楚平是被一船药味薰醒的,当他完全清醒时,看见来若兰持着一口精细的瓷碗,把一匙药汗端在他的口前,而他自己的身子,正平倚在朱若兰的怀里。

  乍然四目相对,朱老兰似乎有点扭促,但随即柔声道:“楚公子,你总算醒了,别说话,喝了药再说!”

  楚平只得闭上眼睛,喝了那一碗苦物,等朱若兰把他放下去后,才张开眼睛,看看面前的朱若兰,见她的花容十分憔悴,秀丽的长发竟是蓬乱在头上。

  楚平了口气:“兰姑娘,我昏睡多久了?”

  “三天!两夜三天,足足三十个时辰!”

  他要坐起来,朱若兰伸手把他按住,柔声道:“再躺躺,等刚喝下去的药力行开。”

  “我怎么会昏睡那么久的,我受的伤并不重。”

  “也不算轻,刀口只差半分就到臂盂了,你真是运气!”

  楚平微微一笑道:“那位女杀手的手法利落,认位极准,这半分之关可不是运气!”

  朱若兰微愕道:“是你故意让他刺中的。”

  楚平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故意的,刀锋触体时,我已经有知觉,唯一的办法,只有装作全无知觉,运气控制刀锋的去路,硬逼开了半分,为了这一手,我整整练了十年静坐运气的工夫。”

  “世间还有这一门工夫?”

  “当然有!只是一般人不去注意罢了,这虽是一种消极的工夫,却有意想不到的功用,除了砍下脑袋外,身上没有死穴,没有致命的要害。”

  朱若兰嘘了一口气:“难怪你那天真沉得住气,一刀挨上去半天,居然不声不响,不过也幸亏你稳得住,才没让匕毒匕的毒气内窜,保下了这条命。”

  楚平一笑道:“这也是多心的好处,我挨了一刀后,装作若无其事,不是怕她,而是怕你,如果你那个时候趁机出手,我是万难逃一死的!”

  朱若兰脸上浮起了一层幽怨之色道:“在你心目中,我会是那么一个人吗?”

  “不是!否则我就不会上你的船了,可是那一刀刺来的时候我不能不那么想,你在对面。对我背后的情形应该看得清楚,你居然若无其事。”

  朱吉兰叹一口气:“这的确是叫我难以辩解的,我也不知道那天河以如此疏忽,在平时我一直很小心的,即使在睡梦中,我也维持着三分清醒,就是那一天,我居然全无戒心,正因为这缘故,我才没发现那丫头上来。”

  楚平忽然发现船在动,不觉失声道:“船在走了。”

  “是的,正在沿江下行,大概已经快到姑苏了。”

  “有没有跟龙大哥他们取得联系?”

  “没有,我不敢通知他们,而且在躲着他们!”

  “那是为什么,你我不是存心为敌,实话实说好了!”

  朱若兰苦笑道。“你昏迷不睡,没有一个能证明你是伤在别人的手里,这叫我用什么话去解释?”

  “这样不是更糟了吗?他们会追上来的!”

  朱若兰道:“那倒不至于,我已经布下了疑阵,他们要追也只会追到上游去,绝不会往下游来!”

  “官家呢,会不会出事情?”

  “楚平,你又不吃官家的俸禄,管这些干吗?”

  “这是我们此来的目的,怎么可以不管呢?”

  “官家是不会有问题的,刘瑾他们还需要那道抗身符,你不去靠近他,反还少点事,三大邪神就是个例子,雅萍对你下手,恐怕也是为着同样的缘故。”

  楚平默然片刻才叹道:“说得也对,浮生难得几日间,真没想到我会一睡两三天!”

  “那是我在你的药里另外加了昏睡药的关系,那一刀虽然不深,可是毒性存留体内很讨厌,我为你把毒拨了出来,使你失血很多,必须让你好好养两天!”

  楚平望着她的脸上满是关切之情,也不再忍心说什么了,船又走了一天,终于在薄暮中靠近了门码头。

  楚手摸摸伤口处,居然已经结疤了。忍不住叹口气造:“白獭髓不愧为创圣药,竟然收回得这么快!”

  朱若兰笑笑道:“这也是让你多睡几天的好处,白獭髓必须要在伤者完全不动的情况下,才收口得快。”

  楚平叹道:“可是也把我的骨头快睡得长锈了!”

  朱若兰笑道。“现在我让你动一动去,久闻姑苏胜景甲天下,我还没逛过呢,咱们上岸去玩玩!”

  “虎丘、水包山光都宜于白天玩,现在却……”

  “先活动一下筋骨,明天咱们再逛!”

  楚平是想动动,遂着装下船,朱若兰一身素衣,没带任何人,就这么上了岸,姑苏夜市很熟闹,两人找了家酒搂,点了几味小菜,叫了一壶女儿红,酒菜才端上来,忽听隔坐一位茶老的声音道:“难得一见玉人如许,敬献一杯

  一口酒壶凌空飞来,到了他们头上,忽地停住了,暗中一般轻气逼人,楚平微微一笑,伸出筷子,挟住了壶柄,微微一倾,一道酒泉由壶口流出,刚好往人面前的酒盅,斟满了一杯,才又轻轻抖手,把酒壶又飞回了隔坐的两位老者的桌上。

  那是两名身着旧衣的老者,年龄都在七十上下,长衫飘拂,脸色红润,目光灼灼神气外透,其中一个伸手接住了酒壶,脸上透出了一丝不解的神情!

  这口酒壶是他们暗劲掷出,而且一直用内劲在控制中,楚平用筷子挟住壶柄,从容地斟了一杯酒,而且还把酒壶抛了回来,似乎完全不费力,但是却更令他们吃惊销,因为他们的内劲贯注壶上一直没断,而这个壶却似已经脱出了他们暗劲的操纵控制。

  这也就是说楚平所施的劲道,远远地超过他们,所以这老者是凝集了十二成的劲力去接这口锡壶的,那知触手时,壶上连一点力量都没有,他连忙撤功,手指已经陷入壶,里面的酒汗顺手指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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