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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朱羽指指文姜道:“还有,就是她了,你知道我曾经盖了一座精美的楼阁,要得到一位天下第一的美女而建之,那座楼还空着。”

  文姜笑道:“你不会是想要我住进去吧?”

  朱羽道:“我正是有这个意思。”

  “这份感情我很感激,只是你迟了一步。”

  “迟一步总比遗憾终身好!”

  文姜道:“有些事迟一步就是迟了,迟得无可挽救,若是在我未嫁之前,你来相求,我是会考虑的。”

  朱羽笑道:“以前我忙于练剑,亦闻过夫人美名,在夫人于归范氏之日,我曾在路上相迎过。”

  文姜笑道:“原来那天拦路抢亲的是你!我说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呢!”

  “朱羽!”豫让插口道:“文姜现在是我的妻子了。”

  朱羽笑道:“没关系,我不在乎她做过几个人的妻子,只要她最后归于我就行了。”

  文姜笑道:“恐怕你还是没有明白,我是范中行的妻子时,我还可能另事,但我成为豫让的妻子时,已经永远不会改变了。”

  “当世上没有豫让时,你也不是豫让的妻子了。”

  文姜庄然道:“当世上没有豫让时,也不会有我了,他活我追随他,他死时我也跟着去死!”

  看她那种坚决的神情,朱羽微微一震,接着笑道:“夫人!我是一个很不容易死心的人,因此,我一定要试过了才死心。再说,我的那座楼阁虽然为天下第一美女而备,却并没有限定死活,如果得不到活的,死的也一样。”

  豫让沉声道:“好了,朱羽,你出剑吧!”

  朱羽道:“你还没有听完我要除去你的理由呢。”

  “不必了,只此一点就已足够,你要我的老婆,我不能让给你,为这一点,我已经有跟你一战的必要了。”朱羽笑道:“她昨天还是范中行的老婆!”

  “不错,但今天已不是了。”

  “豫让,你是闻名天下的侠客,范中行曾是你的雇主,你背主另投,又拐走主妇,这是侠客的行迳吗?”

  豫让哈哈一笑道:“朱羽,不必拿这种道义的帽子来压我,那不会使我减低斗志的。剑士之威在气势,心存愧咎,气势自弱,你大概就是想拣这便宜吧?”

  “我承认有一点,但是,你全无愧咎之心。则证明已不配作为一个剑士,是一个罔顾道义的匹夫。杀一个无义的匹夫,可以增加我的气势,所以,豫让,今天我已占了九分的胜望,而你却死定了。”

  豫让淡然一笑道:“朱羽,尽管你手中执着剑,你也会舞弄两下子,但从没有成为一个剑士过,你也根本不懂什么是气势,所以,你不必去动那些歪心思了,出剑!”

  朱羽倒是有点犹豫了。他原以为提出了豫让拐带文姜的事可以使豫让心虚气馁,或是恼羞成怒,这两者都可以使豫让的出手受到影响,可是看到豫让的神态,却完全不像受到干扰的样子,他站在那儿,朝阳的红光映在脸上,像是一尊巨人。

  反倒是朱羽自己有点心虚了,他几次想要抽身而退,放弃这次的战斗了。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决不能退,今天一走,不仅他的声誉会一落千丈,而且永远再也无法恢复自信了。

  这还在其次,另外还有一个最重大的理由。

  那是他所谓不能说出来的理由,是最重要的,也是公孙梧授策范中行,把他激出来的理由。

  朱羽的财富有一小部份是他经营所得,大部份则是他劫掠而来,只是他很小心,蒙面远出做案,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

  当然,也有人怀疑到他,秘密的派人调查,虽有一点蛛丝马迹,但因缺乏有力的证据,没人动得了他。

  大桃小桃姐妹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而来的。

  公孙梧曾经当过他的总管,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提供了范中行一个秘密的资料。

  河东的富户曾有十二人被劫,连智伯用以购买军需的金子也被劫过两次,智伯为此很震怒,一直找不到线索。

  范中行告诉朱羽说,豫让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细,他如去到河东告诉智伯,必将对朱羽展开行动。

  以智伯门下的剑客,加上豫让,朱羽的手下虽众,也难是敌手。

  因此,最好就是截杀豫让。这个理由使朱羽下定了决心,所以,现在朱羽是不能退了。

  朱羽缓缓地抽出了剑,抛弃了剑鞘,豫让没有动,朱羽慢慢地接近,豫让还是不动。

  朱羽已逼近到伸手可及的距离,豫让的剑虽握在手中,却没有离鞘,朱羽忍不住道:“你可以拔剑了。”

  “不必,到我该拔剑的时候,我自然会。”

  “豫让,我知道你很快,你对别人都是在最后才拔剑,但是对我,你不必如此大意,我的剑不比你慢。”

  “那是你自己的说法,在我眼中,你比别人高不到那里去,一个好的剑手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拔剑,像你这种老早就拔剑的剑手,尚不足以登大雅之堂。”

  朱羽被激怒了,通常他不会这么早就拔剑,今天因为对手不同,他要争取任何一点先手的时间,所以才提早出剑弃鞘,想不到竟为此惹来一顿讥讽。

  但是他毕竟不是个平凡的剑手,也知豫让是在激怒自己,要自己了断,这也证明了豫让尽管在外表上看不起自己,实际上还是深怀戒心,否则也不会有这种心理上的攻势为辅助了。朱羽安定下情绪,豫让的轻慢反而增加了他的信心,他缓缓地发出一剑。

  因为他不欲对方看出他的意向,发剑时随手一挥,看似漫不经心,剑至半途,才突然加注劲力,幻出三朵剑花,击向豫让,又快又狠。

  三朵剑花攻向三处要害,任何一朵都可虚可实。只要对方有一个地方防守较疏,剑尖就会抢攻进去。

  朱羽更知道这是拼命,不是切磋印证,也不可能激战上几千几百回合,出手就是杀着。

  豫让仍是没有动,他敞开了胸膛,似乎毫不设防,朱羽攻的三个部位,都是毫无抗拒的,也都可以长躯直入,这使朱羽犹豫了一下,当他决定把攻击集中在胸前时,已经耽误了一刹那。

  这是很重要的一刹那,豫让终于在最危急的关头,抽身躲开了,但是已被挑破了一点衣服,也被挑破了一点肌肤,血水渗出,染红了衣服,但只是轻伤。

  第一剑得手,使朱羽信心大增,但也暗暗佩服,豫让在最后关头仍然避开这必杀的一剑,毕竟不凡。

  这是朱羽在最近一年多专心精练的杀着之一,也是专为与豫让一战而下的苦功。

  豫让微微动容道:“好剑法,地动天摇,剑发无方,应是必杀之着,只可惜你把它分为三处了,若是集中于一点,任何人也难以躲过。”

  朱羽何尝不知道,他剑分三路再合为一,在时间上略慢一步,但是他没想到豫让的反应是如此快,照一般的倩况,对方一定要先研判他的三个剑式的虚实,然后再作闪避,那时就会在发剑之后主动总是比被动快的。

  豫让却是对三剑都不加理会,等到剑风触肌才作应变的动作,虽也是动,却是蓄势而动,快捷多了。

  那一剑倘若只有一式,不分散的话,豫让就躺下了。平白失去了一个好机会,朱羽没有后悔,他还有机会,各种的杀手,他还有好几招呢。

  运足劲力,他再度攻出一剑,这次更糟,因为他骤觉眼睛一花,连方向都取偏了。

  眼睛是被阳光照花的,第一招攻势时,豫让已跟他调了个方向,使他面向阳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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