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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自从出事之后,朱玉玲两人都是夜间出外察访的,这夜,一来实在是太累,二来也觉无望,便决定不再出去了。

  她们俩为了留恋,或是说追忆玉哥哥吧,便搬到前天住过的房里去住,自然,雪儿、红儿与她俩一齐住入。

  伙计乘空隙,未得许可,便又燃上了炕,两人搬过去之后,烦恼着心事,并未留意。

  那伙计哈腰恭立在一边,目视着炕底,面上浮掠过一丝得意之色,却被玲珑七巧的雪儿看到。

  雪儿可不立即声张,也只得暗暗猜疑那伙计“得意”的原因,也暗中盯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欲找出伙计其他的异样来。

  果然,当那伙计来撤除盘盏之际,又要为火炕添柴。

  苏玉玑本来心烦,加上室内空气温暖,浑身都不对劲儿,燥热烦闹。

  故此,瞥见那伙计行动,立即制止道:“喂,别加了,你快走吧!”

  那伙计恭身答应,在柴木堆里,取出一根细小似木炭的乌木,到炕下捣弄柴火,随手也将那乌木丢了进去。

  雪儿在一边看得清楚,心中大惊,仍然不动声色,等伙计走了之后,立即吩咐红儿关门,悄声对朱玉玲两人道:“哎呀,玲少奶,你赶快把坑下的那一段乌木取出来,玉哥儿失踪之谜,我已经知道了!”

  朱、苏两姝闻言,又惊奇又怀疑,苏玉玑依言,到炕边找了个火夹,在熊熊火光中,把那段乌木夹出,放在桌上。

  只见那段乌木,虽在火中多时,仍未燃着,用手摸摸,不但奇重,而且还有些冰冷,雪儿此时,也跃上桌子,对乌木审视半响,方才悄声道:“哎,这座店一定是贼店无异,否则怎么会有这种木头呢?”

  朱玉玲也在审视,闻言“啊”了一声,问道:“雪儿,这是什么木头?又冷又重,能烧着吗?”

  雪儿“咳”了一下,表示十分惋惜与愤恨地道:“这木头名叫‘忘忧木’,仅产于大雪山一所‘忘忧谷’中,大约是因为常年受冰雪覆盖,故才十分冰冷,不易燃烧,当年,我随老禅师远履大雪山,曾经见过,故而识得!”

  苏玉玑奇道:“这里离大雪山何止万里,怎能采到此种木头,来当柴燃呢?”

  雪儿又咳了一声,方道:“就是因为这原因,我才怀疑呀,你不知道,这‘忘忧木’,有一奇处,虽不易点燃,一经燃着,便会发出大量的气息,无色无味,散出数丈,令人嗅着,立即便熏去,非六个时辰,不能回醒,比普通的迷魂香高明何止十数倍。”

  朱、苏两人同时惊得“啊”了一声,心中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苏玉玑气愤地站起身来,欲去找那伙汁,雪儿又悄悄止住她道:“玑少奶别急,你先听我说嘛!”

  朱玉玲拉住她坐在身旁,雪儿方道:“这‘忘忧木’另外还有一种奇处,就是凡被熏过的人,回醒之后。立即会将过去的一切,全部忘记个干净,便是连自己姓名,也不会记得。”

  朱、苏两人闻言气愤之余,更加担心,忧虑不己,怕是玉哥哥已经闻过,将她两人忘却。

  因此,两人不约而同齐声问雪儿,有否解救之方,雪儿偏头想了片刻,道:“记得老禅师,曾经告诉过我,凡被这‘忘忧木’熏过,失去忘记之人,非琼州特产的‘相思草’不救,至于相思草是什么样儿,我可未曾见过呢!”

  说完,瞥见两姝楚楚可怜,炫然欲涕的模样,又觉十分不舒服,便安慰道:“不过,两位少奶也无须焦急,那琼州虽远,却住有一位熟人,与玉哥儿十分要好,说不定她或许知道呢!”

  朱玉玲两人闻言,愁绪稍解,苏玉玑却有些酸酸地道:“雪儿,你说的可是什么‘九天蓝凤’蓝玉琼吗?她有多大啊?生得美不美呢?”

  朱玉玲知她又犯了醋劲,心中好笑,便道:“玑妹妹,这是什么时候呀?放着正经事不办,吃这门子干醋作什么?”

  苏玉玑警觉自己的态度实在不该,粉颊一红,莹莹欲涕地道:“玲姐姐,咱们该怎么好呢?”

  雪儿抢着出主意道:“我看这贼店多半是什么‘娄立威’手下开的,玉哥儿八成也受了这忘忧木的暗算被人抢去,不过,用不着担心,玉哥儿功力我深知,虽在晕迷之中,其两仪降魔禅功足以护身,所以,两位少奶千万不可气馁,今晚好歹也擒个贼人问问,现在,赶快把这段木头藏起,躺卧在床上装晕,以我推断,不出三更,贼人定以为我们己着了道儿,想法子前来擒人呢!”

  朱玉玲立即称善,便吩咐雪儿,隐身室外树丛之中,暗中观察,红儿去马厩看管马匹。

  一鸟、一猱依言而去,苏玉玑紧闭门窗,把行囊整理妥,以备万一被人逃脱,好便于追赶。

  两人又将身上束扎利落,和衣并头卧倒塌上,盖起棉被来装睡。

  两人心中均有点紧张,一面担心着玉哥哥下落,一面又怕万一那伙计丢在炕下两段“忘忧木”则在不知不觉间,同被烟晕。

  那时,一切岂不都完了吗!

  故此,两人尽量地减少呼吸,以防万一真有什么意外,可以少晕些时候。

  外面,正值二更,天色黑暗逾常,天空中除了掠空忽哨的北风之外,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月亮显然也同被阴云掩盖住,发不出一丝光来。

  屋内,由于炕下燃着柴火,反显得明亮些,朱、苏两姝,并卧在棉被之下,圆睁看两双凤目,环视打量,静待事态之发展。

  但是,一切都出乎意外地寂静,室内陈设的桌子、椅子、画皆是死物,自不会有什么异动,便连附近人家所养的家畜,也未发半点儿声息。

  故此,那天空中忽哨的风声,坑中燃着木柴偶而的微爆声,反更显清楚,而增加人们心底的恐怖、紧张之感。

  时间候乎已经是静止了,许久许久以后,街道上方才响起了三更的梆子声响。

  苏玉玑不耐地嘘了口气,正想说话,樱唇己被玲姐姐捂住,她惊奇地瞪视着朱玉玲,只见她似正凝神静听。

  她猜知玲姐姐必然听见了什么异响,马上也凝神逸志,潜运起功力来。

  果然,不大工大,也听见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但那声音煞是奇怪,活像是相距甚远,又好像是在地面之下。

  她下意识地联想到鬼,鬼是住在地底下的,因此便有点儿毛骨悚然,不觉地偎在玲姐姐怀内。

  朱玉玲拥着她的颈子,却不这么想。

  她的心思较细,经验见闻都多,自从得知那乌木来历,便考虑之房内,必定暗藏机关,否则,玉哥哥绝不能失踪得那般神秘,甚至连门窗都了无破损,不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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