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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正所谓忙者不会,会者不忙,柳一鸣见状,从容不迫的右袖一挥一拂。

  说也奇怪,漫天的利刃,被他轻轻一挥,顿时全部掉头回扑,反把主人当作对象,蜂拥而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岂是违天魔憎所能料及的,只见他神情大驻,慌乱的双臂一振,涌起一幢灰蒙蒙的光圈,将自己师徒七人紧紧罩住。

  这些飞刀,虽然被一层光圈阻住,无法下降,但却似有灵性一般,并没有落地,仍然在光圈外击刺不已。

  一时场中,灰霞流转,晶星耀目,映日生辉,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此时,违天魔谱似乎已忿怒到了极点,只见他双目的光暴射,面如嗜血,突地一咬牙,反腕从背上拔出一支乌黑短棒,同时左手挽五盏印诀一扬,右掌短棒一挥,露出一支黑色小三角旗,大概就是他仗以为恶的聚魔幡吧!

  他手中的黑色小三角旗轻轻一挥,说也奇怪,顿时响起一阵雷鸣,违天魔僧脚下,突然平地涌起,一座径丈的金色乌莲,金光四射,将他们师徒七人,高高托起,这才免于成为刀靶。

  那些飞刀失去了灰色光圈的阻力,顿时铿锵连响,纷纷下坠,支支齐柄入土。

  就在违天魔僧脱离飞刀的攻击时,他掌中的聚魔幡,陡然暴长丈许,迎风招展,邪烟隐隐,煞气飞腾,不停的流转变幻。

  说时迟,那时快,在违天魔僧的一声断喝下,蓦然幡上蜂拥而出三十三个小人,个个凌风暴长,变得身长逾丈。

  不但如此,而且个个长得绿发红眼,獠牙海口,长臂利爪,浑身黑气缭绕,说有多狰狞就有多狰狞,漫空飞舞,向柳一鸣扑来。

  一时之间,四周立为愁云惨雾所笼罩,烟光明灭,魔影纵横,凄声刺耳,叫人见了,神魂皆颤,别说是动手过招,恐怕吓都吓死了。

  违天魔僧祭出聚魔幡后,内心不禁沾沾自喜忖道:

  “聚魔幡中的三十三个神魔乃是有形无质,不畏刀兵,任凭你的武功出神入化,亦难抵抗,更何况其能拘人魂魄,令人防不胜防,只要稍一近身,便无幸免,干百年来,从未听说有人能幸免,就连寺中法王,也深怀戒惧,看你这小子还能再玩出什么花样来!”

  心念及此,不禁放眼着去,只见对方瞑目跌坐地上,神色安详,毫无惧色,宛如未闻未见一般。

  最奇怪的是,三十三个神魔在法力摧迫下,虽然个个狂攻不已,但是只要一接近丈许之内,便立即畏缩后退,不敢前进。

  俄而,忽见柳一鸣俊目一睁,神光四射,口中念念有词,只听他断喝一声:“疾!”吓得神魔如遇克星,个个身形萎缩,如丧家之犬。向金色莲花乌光幢内飞奔。

  顷刻,柳一鸣一跃而起,向着违天魔增朗笑一声道:

  “这点有相之法,又怎奈何得了我,现在也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话声一落,衣袖朝齐柄入土的一百零八口飞刀,一拂一展,顿时只见一大片寒森耀目的刀光,宛如雪片一般,直向飞扑后退,无法进入光幢的神魔罩去,恰好是三刀制一魔,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同时又见他长袖一拂一招,立时烟光齐杳,一切又都恢复了原状,并且连魔僧师徒七人的护身金莲,也消失于无形。

  而柳一鸣手上,却多了方才握在魔僧手上的聚魔幡,以及一百零八口飞刀。

  此时他依然含笑卓立,青衫飘飘,神彩飞扬,轻松暇逸,似乎方才未经过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世纪大斗法一般。

  违天魔僧师徒七人见状,一个个俯伏在地,诚惶诚恐的,把柳一鸣当作佛菩萨的化身,虔诚的膜拜。

  柳一鸣随即缓步走上前,仿效喇嘛活佛灌顶赐福之状,默运瑜枷中意动身印(意即佛教六神通中的他心通),一一摩顶各授一些精神功夫要义。

  同时柳一鸣也察知他们此后必能真心悔改,因此除了赐还幡、刀外,并转赐龙髓珠一颗,作为防身御魔之用,并且严加告诫,密授机宜,饬令立即转回塞外。

  此刻的违天魔僧师徒七人,驯如羔羊,对柳一鸣更是视作佛菩萨的化身,不敢仰视,再拜起立后,又低首合掌喃喃祝告半天,才依依不舍,向柳一呜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后,往山下疾泻而去。

  柳一鸣赶到摘星台时,恰值修罗四根神使扬威之际,因而他一现身,随即不假辞色的直斥她们食言背信。

  试想她们四人曾在襄阳吃过柳一鸣的亏,如今看克星亲临,内心如何不惊呢?尤其是冬神使陈玉凤,正在紧要关头,闻言心神一分,立即为慈因师太所趁。

  蓦闻慈因师大大喝一声,那冬神使陈玉凤已萎顿在地,面如金纸,无力起身了。

  这种情形,只气得其余三相神使柳盾倒竖,媚眼圆睁,除了春神使庄玉萍飞身抢救陈玉凤外,其余夏神使和秋神使两人,竟不约而同的,各自娇叱一声,齐飞身扑向慈因师太。

  并且第一招就下煞手,不仅四掌齐扬,如闪电飘风般,推出排山倒海的阴寒掌劲,而且那位夏神使郑玉玲,更是由红袖中,飞出一道如虹彩练,直向慈因师太卷去。

  这原是眨眼间事,慈因师太虽战胜了冬神使,但因两人功力相差极微,真力亦已消耗殆尽,现在哪还能接得住,这两人的猛烈合击呢?

  眼见慈因师太即要伤在两女之手时,众人倏觉青影一闪.柳一鸣已拦在慈因师太身前,顿时两女所发狂潮般的掌劲不但销声敛迹,而已连同护身法宝也落在他的手上。

  正当众人讶异不已之际,柳一鸣突然俊目一扫修罗四相神使一眼,轻喝道:“尔等食言背信,没有立即回山,已是不对,今日前来嵩山,又不讲江湖规矩,逞能出手,以多欺寡,大下杀手,是何道理?”

  此时,春神使庄玉萍正以内功为陈玉凤疗伤,惟恐中止而功亏一篑,不便答话。

  而夏神使和秋神使,因所施毒掌和法宝,无形自灭,而大惊失色,呆若木鸡。

  柳一鸣见状,又爽声笑道:

  “襄阳之会,在下念你们初入中原,尚无恶迹,所以一再相让,今日却不能不略施薄惩,以昭炯戒了!”

  说着,微晃手中所收,那条阿修罗魔中名之曰“捆仙索”的法宝道:

  “既然你们一再以魔法相炫耀,藐视我中原武林无能人,现在我就暂借这件法物,以搏各路英雄一笑,只要尔等不为所制,今天之事就此作罢!”

  话声一落,右臂随即一扬,顿见那条彩带化为无数绳影,漫天飞舞,彩霞缤纷,恰似数十百条,各色各样的出水神龙,盘旋空际,张牙舞爪而下,任凭夏、秋二神使,如何捏诀念咒,使出魔教中护身邪法,依然全都无济于事。

  众人只觉双目一花,两个妖女,已被彩带卷起,一头一个,虚悬在空中。

  这种神奇法术,简直叫人叹为观止,立使整个少室峰头,掀起一片如雷的喝彩声,就连敌对的崆峒派,也不例外。

  而正在疗伤的一对妖女,更是心胆俱裂,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柳一鸣见妖女被制,再也不理睬,随即转身向崆峒派阵中高呼道:

  “在下柳一鸣,请崆峒紫气真人一谈!”

  自然在这种情况下,崆峒掌教紫气真人,哪还敢不应声而出呢!

  紫气真人方踏上摘星台,柳一鸣随即拱手朗声道:

  “贵派吴道长及其门人尤宜滔,勾结阿修罗魔教,欲称霸武林,屡次无端往少林生事,为虎作伥,乃因其劣根性使然,必历此劫,犹有话说,道长乃玄门有道之士,又为贵派道统衣钵传人,此次竟不异以崆峒千年基业孤注一掷,率众寻事少林,不知师出何名?”

  说着,望了紫气真人一眼,又道:“贵派所赖为倚臂的违天魔僧师徒等人,已被在下打发回塞外了,如今情势魔氛猖炽,贵派乃名门正派,为何不以卫道除魔自居,领袖群伦,共挽武林浩劫,反而甘与邪恶为伍,置贵派祖师遗训而不顾,务请以良知自省是幸!”

  话声一落,但见紫气真人一脸肃容,急急趋上前几步,向柳一鸣一稽首道:

  “方才恭聆柳少侠教诲,已使贫道茅塞顿开,前此为奸人所惑,多有开罪之处,务请赐予海涵是幸!”

  柳一鸣毫无骄矜之色,闻言慌忙答礼道:

  “道长言重了!道长本是正人端士,不过是一时为奸人蒙蔽而已,人谁无过,知错即改,善莫大焉,晚辈对贵派从善如流,致上崇高的敬意,并为天下苍生庆幸!”

  同时少林十方大师,亦起立合掌,向南顶朗声道:

  “紫气道友,果是达人,贫僧谨代表本门,对前此得罪之处,敬致歉意,并请海涵!”

  十方大师不愧是修养到家的高僧,他不但不以胜者自居,反而抢先致歉,这种宽大为怀的心胸与气度,深使崆峒长幼大为感动,尤其是掌门紫气真人,极端的感到惭愧。

  是以闻言,连忙高声答道:“此次敝派为奸人所愚,轻启战端,差点引起一场武林浩劫,承道友海涵,本门长幼衷心铭感,贫道谨代表敬谢,并盼今后常赐教言,以匡不逮是幸!”

  柳一鸣见状,不由十分快慰,立即爽朗一笑道:

  “两位都不必自谦,常言道:‘不打不相交’,但愿今后少林、崆峒同舟共济,携手领袖群沦,同力卫道除魔共同努力,则国家幸甚!武林幸甚!”

  话一说完,十方大师和紫气真人急忙同声答道:

  “愿谨尊柳少侠今日之教言,绝不有负厚望。”

  于是一场干戈,就在柳一鸣大力斡旋下,划下了完美的句点。

  经过这一折腾,时光不觉已是过午,旭日西斜,晴空万里,不仅山光如黛,景色倍觉宜人,而且少室南北二顶上,方才那种剑拔弩张的冲天杀气,也随着两位掌门人的言和,而消失殆尽。

  众人纷纷趋前向柳一鸣行礼致敬及道谢。

  柳一鸣哈哈一笑,道:“行啦!大家上京城去吧!”

  “九宫剑客”朱建民也哈哈大笑道:

  “对!难得皇帝老儿肯请客,大伙儿不妨藉这个机会,一探皇宫内苑的富丽堂皇,咱们此次前往参加柳少侠的婚礼,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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