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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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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岡道:「既然如此,我們何以不一逕現身,攻擊朱宗潛和佟長白,以救出沈兄,諒那朱、佟兩人本事雖然不弱,但我們人多勢眾,定能得手。」 安順笑嘻嘻的道:「羅兄不妨想想,以冰宮這一路人馬,擁有兩大異人,勢力何等強大?卻還沒奈朱宗潛的何,咱們三人如何就能贏得了他?」 羅岡道:「我們人手尚多,倘若全都召來對付他們,朱宗潛縱然有三頭六臂之能,也定必難逃敗亡的命運。」 宋炎那張青白色露骨的面孔上,這時似乎更加發白,說道:「不!這朱宗潛與別人大不相同,兄弟寧可與兩大異人為敵,也勝過碰上他這種對頭。」 這活骷髏宋炎本是黑龍寨凶人集團的第二號人物,在江湖之上,名氣以及一身本事,真不弱於安順、羅岡他們。 但他這刻的神情和口氣,竟大有駭破了膽子之概,可見得朱宗潛的確已在他的心理上,建立了高度的權威,使他十分震懼害怕。 羅岡從未與朱宗潛拚過,見宋炎這般神態,不由得眉頭大皺,誰知一邊的安順也插口道:「宋兄的話大有道理,咱們真是倒霉不過,才遇上了這種敵手,假如是別人押送沈兄的話,那怕是兩大異人,兄弟亦敢出手一試,但這朱宗潛可就不同了,他的任何言語行動,莫不詭譎陰毒之極,必有惡計在內。所以我們必須暗中查明他們的心意,方能動手。」 這安順的話,一聽而知,也是給朱宗潛嚇怕了。 白骨抓羅岡忖道:「他們皆是以智計奸狡著名的人物,居然這麼害怕那朱宗潛,可想而知那小伙子一定厲害萬分,我還是聽從他們的主張,少說話為妙。」 安順見他不反對了,這才又說道:「宋兄當必已見到沈兄以螢光粉留下的這一處暗記,比以前所見的都巨大得多,是以兄弟認為有探究其中道理的必要。」 這回朱宗潛碰了佟長白一下,打個手勢,竟是要他準備出手之意。 佟長白咧開大嘴,悍然一笑,伸手遙指安順,那意思是由他來對付這個齊名的對手。 朱宗潛搖搖頭,以手勢表示安順是他,其餘兩人才是佟長白的。 佟長白曉得他有殺死安順的決心,所以如此安排,當下也只好點頭同意。 這兩人暗暗運聚功力,準備劇戰一場。 外面安順等三人仍然全無所知。 宋炎回答安順之言道:「不錯,這一處暗記特別的大,只怕必有隱情,值得推敲一番。」 安順沉吟一下,道:「宋兄對此有何高見?」 宋炎道:「大概是敵方已發覺了我們,所以我那沈大哥設法示警。」 安順微微一笑,道:「很有道理,不過沈兄尚未知道跟蹤之人是誰,況且我們既敢跟蹤,定有一拚之力,他將不會過於擔心,對也不對?」 這話分明是暗示沈千機的心腸不會那麼好,宋炎狠狠的瞪他一眼,安順卻一點也不在乎,接著又道:「依兄弟愚見,沈兄一定發覺自己的螢光粉所餘無幾,是以索性一次用完,這一來往後咱們就再也見不到暗記了。」 宋炎恍然地霎霎眼睛,敢情沈千機靴底所藏的螢光粉,存量果然無多,這一路上用下來,實在應該用完了。 由於安順的理由很對,因而他也就不至於感情用事,冷靜地一想,那安順暗示之言,果然很有道理。 沈千機為人冷酷殘忍,假如是敵人已發覺有人跟蹤,他不但不會示警,反而會設法讓雙方鬥上一場,其時他逃生之望,自然大得多了。 他頷首道:「安兄的猜測很有道理,咱們再往前走,便見分曉了。」 安順道:「那麼咱們須得加急趨行,如若敵人受毒物侵害,沈兄的處境亦必危迫萬分,或者要咱們現身纏住敵人們,方能使他們毒發不支。」 佟長白聽到這兒,用手肘輕碰朱宗潛一下,伸伸舌頭,表示很佩服這安順的心機智計。那安順等三魔說走就走,如飛而去,眨眼之間,已隱沒在壑內的霧氣中。 朱宗潛仍然坐著不動,默然忖想。 佟長白道:「咱們要不要隨後跟去?」 朱宗潛道:「以那三人的目力腳程,搜索此壑,亦須一兩個時辰之久。我正在想,當他們找不到我們之時,將有什麼打算?會不會仍從原路退出?」 佟長白道:「這一點只有天知道了,假如另有別路出壑,他們當然是打另邊出壑無疑。」 朱宗潛道:「這就是了,以沈千機這等凶狡之人,一定不會在任何絕地之內,佈置他的秘巢。所以此壑另有別路可走,那是絕無疑問之事。」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我在這一路上,想了很久,本來也找不到答案,但其後聽他提及藥油,忽然聯想到春夢小姐的萬里香,頓時恍然大悟,你當也知道,以咱們的身手功力,縱然沈千機狡計百出,也不易得手,除非有出人意表的手段。」 佟長白道:「話說得不錯,但老佟可想不透這藥油跟春夢小姐的萬里香有何關連?」 朱宗潛道:「你可記得那萬里香的妙處,就是讓那頭雪狸可以追蹤咱們麼?這藥油除了拒御毒物之外,定必又另含這等妙用在內。」 佟長白猶自未悟,道:「咱們也不怕什麼雪狸,他的心機豈不是白用了?」 朱宗潛道:「自然不會是像雪狸這等小獸,必是十分厲害惡毒之物,我甚至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必是一種人力難以抗拒的毒物,縱然不是鬼魅,卻也差不多了。」 佟長白道:「咱從未聽說沈千機煉過邪法,不過這小子鬼門道甚多,你這話真教咱聽了有點毛骨悚然。」 朱宗潛道:「宇宙之大,無奇不有,江湖上的排教、殭屍黨。辰州祝由科等,都是以法術符咒著名於世的家派。沈千機手段高強,從這些家派之中,學去了一些秘傳心法,也不足為奇。再加以他本身精通藥物之學,在這種符咒之中,增益以藥物之力,那就更為可怕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佟長白道:「越是明白,心裏就越是嘀咕啦,依咱看來,不如一直讓他失去知覺,咱們自行前赴黑龍潭取寶。」 朱宗潛眉宇間泛起英風豪氣,慨然道:「假如咱們竟不瞧過他的手段,焉能使他心服?」 佟長白無奈地嘆口氣,道:「好吧!只要你有這等信心,咱老佟也只好硬著頭皮奉陪了,那邪法妖術弄出來的鬼魅,既非人力所能抗禦,咱真不知你有什麼法子可以保住這條小命?」 朱宗潛道:「你放心好了,一切都有我呢!」 其實他根本想像不出未來的情況變化,實是毫無把握。但為了使佟長白不要張皇失措起見,只好把話說得硬些。 他想了一想,又道:「你且看守著沈千機,我到外面瞧瞧。」 佟長白道:「你快去快來啊!」 朱宗潛體味出他話中大有恐懼之意,不禁一笑,忖道:「以老佟這等凶人,居然也有害怕之時。」口中應道:「我去瞧瞧那瓶藥油,馬上就回來。」 他迅即出壑去了,這兒只剩下佟長白一個人,四下靜寂如死,連風聲或蟲聲都沒有,只是一片空白的死寂。 佟長白初時還沉得住氣,但等了一陣,腦子裏可就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膽氣也因而大見減弱。 要知世間一切生物,在「求生」的大前提之下,有一種共同的本能,那就是「恐懼」。由於有恐懼,生命才得以保存,不易被外力所毀滅。 因此,縱然是天下第一勇士,在他深心之中,亦有恐懼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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