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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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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陣中一個絕色美女也作個手勢,頓時有兩名瘦削的黑衣人同時奔出場中,這兩人沒有蒙面,但見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年紀約在四旬上下,面色微現蒼白,各持一柄護手鉤,但一個是用左手,一個則是用右手。 這兩個人分明是孿生兄弟,面貌身材以至一切動作,都是一模一樣。他們動作如電,向四僕衝去,雙鉤劃出許多道光芒,立時迫得四僕結陣迎戰。 令狐老人嘿然無語,春夢小姐道:「大哥,這對兄弟武功不算驚人,但果然擅長攻破聯手結陣之術,看來我們不能不出手了。」 中年人點點頭,道:「好吧,但師叔和小妹你們可得切記咱們的計劃,不容有瞬息的失誤,如若不然,咱們只怕難逃被俘的命運。」 饒是令狐老人高傲自負、春夢小姐才智絕世,聽了這話,也不由得微微失色,那中年人又道:「本想再等一陣,讓你們看清楚對方的力量,以便你們心中堅信不疑,但對方實力之強,竟然出乎我意料之外,只好當機立斷,提早出手了,師叔,您老先請。」 令狐老人似是十分敬服這個師侄,竟是奉命唯謹,應聲大步走了出去。 他這一出場,情勢立變。 南陣中那白衣絕色美女一揮手,發出了兩聲脆響,場中的鏖戰,登時停止,原來那邛崍項老三和那對孿生兄弟齊齊躍出戰圈之外,他們本來佔得上風,因此要退就退,毫不困難。 要知令狐老人出場,等於北陣已開始攤牌,因此南陣也不敢怠慢,趕快召回己方之人,準備全力出擊。 這時連朱宗潛也不由得微生緊張之態,他判斷形勢,比較雙方實力,深信南陣的冰宮人馬,必可最後獲勝。 而那個揮手發令的絕色少女,無疑就是法音、佟長白見過的霜夫人。他曾經很仔細的打量她,也情不自禁地凝視她身邊的雪女,但覺這雙姝真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全都具有一種出塵拔俗之美。 從那霜夫人一直指揮大局看來,她身份即使不比雪女為高,目前也定必比雪女有權力。 大概這是由於雪女有些事情使聖母感到不滿,所以權弱勢減弱了吧,他暗自在想。 念頭轉回戰場形勢上,他深信冰宮這次縱然獲勝,也須付出相當的代價,這倒不是因為令狐老人或春夢小姐武功驚人,而是那個氣度特異,威嚴懾人的中年男子,此人必定身負絕世武功,而又才智出眾、相信就是春夢小姐的師兄武瞻了。 只見南陣中出來一人,此人用一方黑布包裹住頭面,身上一襲黑衣,甚是寬大,使別人連他的身材是肥是瘦,亦無從察知。 他手中提著一支鐵矛,背後還插著一口大刀,步伐穩定均勻,一步步向令狐老人走去,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堅凝強大的氣勢。 令狐老人血拐呼地彈起,拐尖遙指敵人,此舉乃是一種破解對方氣勢的奇奧手法。 但那黑衣人來勢不受一點影響,仍然步步進迫,轉眼間,已接近到可以出手的距離。 雙方都不說話,慢慢地跨步繞圈,互窺可乘之隙。北陣中突然傳來一聲洪亮的笑聲,接著說道:「金羅尊者,任你如何掩飾,仍然被家師叔看穿了。」 此人話聲鏗鏘有力,語氣中充滿了能使別人屈服的堅強信心,正是那中年人所發出。 他喝出「金羅尊者」之名,比任何言語更足以震驚人心。 場中的黑衣人想是受到這番話影響,令狐老人覷得空隙,厲吼一聲,揮拐進擊,他一出手,血拐幻化出無數朱虹,生似是撒出一面紅色的拐網一般。 黑衣人運矛如風,堅封固守,抵擋他這一輪急攻。 令狐老人一口氣攻擊了十二招之多,血拐發出勁厲刺耳的「嗚嗚」聲。看他的氣勢,大有三二十招之內,立斃敵手的可能。 要知他們這等超級高手,動手拚鬥,乃是硬碰硬的真功夫,不容有絲毫投機取巧。 金羅尊者一開始時失去了先機,著著受迫,落入窘困之境,實是理所當然之事。 這一場搏鬥,極盡風雲險惡之能事,只瞧得全場之人,無不驚心動魄,全然不聞謦欬之聲。 那金羅尊者的鐵矛,在一片血紅拐影當中,大有施展不開之感,朱宗潛看了這等情勢,心情竟很矛盾不安。 原來他眼見金羅尊者大有落敗之勢,竟是替他提心吊膽起來。 但是理智又告訴他,應該希望金羅尊者落敗,這樣局勢才會平衡些,不至於讓冰宮方面形成一面倒之勢。 令狐老人攻勢越盛,金羅尊者的情形眼看不妙。 就在這極為緊張之時,忽見金羅尊者不知何時已掣出背上的大刀,劃起一道耀目精芒,砍中了令狐老人的血拐。「噹」地大響一聲,令狐老人震得退了兩步。 兩人乍分又合,重又鬥在一起,但令狐老人的優勢,已經被對方的一刀,完全消解,等於從頭再鬥。 朱宗潛沒來由的心頭一鬆,轉眼向武瞻望去,但見他神色絲毫不變,似乎這等情形已在他計算之中。 他也同時發現春夢小姐迅速地游目四顧,似是想從黑暗中找尋什麼人似的,他陡然大悟,忖道:「原來武瞻已算準了我會到此,因此春夢小姐禁不住轉眼找尋我,但他從何而知我已經恢復了呢?冰宮方面之人,俱在冰宮祕傳禁制心神大法之下,誓死效忠,決計不會洩露霜夫人已給我靈藥之事,那麼武瞻只能從我龍門隊諸人中,探出消息了,回頭我定須細加研究此事,務必找出洩漏消息之人才行。」 當他尋思之際,金羅尊者已展開反攻,刀矛並施,攻勢威猛異常。令狐老人抵拒不住,漸漸後退。 全場之人,眼見金羅尊者如此了得,無不驚駭敬佩。 朱宗潛瞧過他們上一次拚鬥的情形,自己也曾親自出手對付過他,其時金羅尊者化名為賀鐵老,使的是一根烏木杖,功力之深厚,果然舉世罕有匹儔。但那時令狐老人仍然能與他鬥個平手。 然而這刻卻顯出實是弱了一籌,此中之故,微妙奧祕,朱宗潛不由得凝眸忖想,細思其故。 那令狐老人的武功並不比上次差,但卻抵擋不住金羅尊者的全力反攻,北陣之人,無不緊張得連連喘氣。 朱宗潛終是才略蓋世之士,驀地想通了其中關鍵,微微一笑,忖道:「是了,上一次金羅尊者使的是烏木杖,又一直掩藏本來面目,因是之故,武功稍見減弱,但這一次他改使鐵矛大刀,定是事前研究過,可以克制令狐老人的血拐,加以武瞻已喝破了他的姓名來歷,不須隱瞞而得以放手施為。」 此理一想通了,心靈更見澄澈,智珠活潑潑的,把今晚的形勢以及對付之法,完全考慮清楚。 令狐老人節節後退,春夢小姐一瞧情勢太以危殆,打袖中掣出了金鉤,舉步出陣。她舉止之間,飄灑輕逸,從容自在,但事實卻是快極,一轉眼已到了場中。 南陣中也出來一人,卻是白衣飄拂的雪女。她毫無急於攔截住春夢小姐之意,徐徐而行。此時春夢小姐大有機會可以投入戰圈,幫助令狐老人,然而她竟沒有這麼做,反而站定了身子,凝視姍姍而來的雪女,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雪女走到春夢小姐面前,冷冷的上下打量她。 在這一點上面,她們和世俗的婦女沒有區別,見到了裝束入時或是姿色過人的同性,總會感到莫大興趣。她們互視時的眼光,比世上最好色的男人還要鋒利得多,定能在一瞥之下,就瞧出對方有什麼缺點,以及美在何處。 兩位長得都十分美麗的女孩子,對看了一下,雪女首先開口,道:「你跟我走吧!」 這句話來得沒頭沒腦,北陣眾人聽了,都心中茫茫。春夢小姐卻似是能夠瞭解,微微一笑,道:「不,我喜歡現在這樣子,你可敢跟我走?」 雪女眼光波動一下,似乎她的邀請使她心湖中起了無數漣漪,不過她口中卻冷淡地回答道:「你這話可笑得緊。」 春夢小姐搖搖頭,道:「你心中也知道並非可笑,只不過你沒有這等勇氣罷了。」 她目光轉投到戰圈中,但見令狐老人奮力支撐,形勢卻不甚好,當下又說道:「我若是過去幫助家師叔,正中了你們圈套,其時你們可以派出專門對付我的人,不虞我躲開,但我若然不過去幫助,家師叔勢必受傷落敗,這等情勢,教我好生左右為難,姑娘可有妙計指教?」 北陣諸人聽了春夢小姐之言,方知她何以早先不急急投入戰圈出手之故,但她又分析出如此左右為難的局勢,果然難以解決,只不知她為何向對方問計,難道對方竟會指點她如何解決困難麼? 群雄方在想時,那雪女已道:「聽說你才智蓋世,聰明無比,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既然向我動問,我告訴你也不妨,那就是你跟我走,便可以解去令師叔之圍了。」 春夢小姐沉吟一下,回頭向武瞻道:「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武瞻大步走出,步伐沉雄,氣勢堅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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