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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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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公度道:“第一件是护心镜,此镜乃是西域异宝,虽然其薄如纸,但坚逾精钢大盾,长枪大戟以及千钧劲箭也不能损伤。” 公孙元波颔首道:“这一件很有益处。” 庞公度道:“第二件是碧血刀,尺寸虽短,但锋快无匹,任何兵刃,一触即断。” 公孙元波道:“这一件虽然珍奇,但尺寸太短,难有大用。” 庞公度也不分说,又道:“第三件是擒龙手套,据说这只黑色手套乃是北极玄蚕之丝织成,可抗诸般锋锐,同时入火火灭,永无损伤。” 公孙元波忽然大悟,道:“若是这擒龙手套配合起碧血刀使用,那就可以发挥当世罕有匹俦的威力啦!是也不是?” 庞公度道:“这两件宝物,正是相生相合方始发挥得出妙用的,公孙兄一点没有猜错。” 公孙元波沉吟道:“庞兄赐赠这三宝,想是打算让在下仗这三宝之力,闯出燕云十八铁骑的重围。这个想法很有道理。” 庞公度道:“若是单凭这三宝之力,只怕公孙兄仍然闯不出十八铁骑的追杀,因为一则这燕云十八铁骑,个个视死如归,悍勇绝世;二来地方辽阔,想逃出这一片平畴,须得费去很多时间。” 公孙元波道:“假如庞兄不禁止在下杀伤他们的话,则他们虽是悍不畏死,亦没有多大关系。” 庞公度道:“那也不见得。需知他们日下已在堡外警戒候命,人人身披重甲,阵势森严。公孙兄纵是得以放手攻杀,亦不易把他们一一杀死。” 公孙元波点头道:“既然燕云十八铁骑人人有铠甲护身,兼且庞兄不让在下放手攻击,则庞兄纵是赠此三宝,也无法发挥威力。只不知如何还能够杀出重围?” 庞公度道:“所以公孙兄必须谙识十八铁骑合围冲杀的种种阵势变化。你若是对他们的阵势了如指掌,便可避强击弱,因时制宜,直到最后时机才用上护心镜的神效,随即鸿飞冥冥,这才是百无一失之计。” 公孙元波连连点头,心中既感激又佩服。 庞公度道:“那燕云十八铁骑的阵势变化,都画于图卷之中。公孙兄花一点时间,细心参研记熟,大概就可以上阵应付他们了。”但见那蒙面少女,默默地打开一个橱柜,取出厚厚一帙图卷,展布在桌子上。 庞公度道:“公孙兄可在此静心考究,兄弟到前面去,以免一时大意,走泄了有关你的消息。” 他说完就走了。公孙元波喝一口热茶,望望那个蒙面少女,见她侍立案边,似乎全无说话的意思,便把目光投向桌上的图卷中。这厚厚的一迭图卷,以各种不同颜色的笔,画出交错变化的线索,每一张都繁复异常。 公孙元波对此并不感到困难,因为他原本就精通兵法,是以这等人数少的阵法变化,看来并不费力,不过要在每一图中看出强弱得失的关键,而又须得通通记住,可就极伤脑筋了。 他在房内专心阅看,猛一抬头时,发现外面天色已暗,桌上也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灯光。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那个蒙面少女,她还是站在桌边的老位置,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亦不发一言。 公孙元波伸一下懒腰,感到脑子须得休息一下,便暂时把目光移开,落在桌上的三宝上。这时那个蒙面少女突然伸手拿起护心镜,移步到他身边,比比手势。她的手势一望而知,是要替他挂上之意。公孙元波还没有想出应该作何表示之时,她已经伸手替他解开上衣。但见她这只手欺霜赛雪,纤美异常。 她很快就替他把护心镜塞入衣服内,悬在胸口的要害部位。公孙元波从她的手,联想到她的面庞一定也相当美丽,可惜用青布蒙上,无法加以欣赏。 由于她一直没有说话,所以他猜测这个少女可能是哑巴。因此他也用手势比划一下,意思询问她另外的两宝如何处理?那蒙面少女把碧血刀系在他腰带间,因为此刀很短,所以在腰间就可以拔出,用不着背在后背上。 至于那只黑色手套,她一手拿起来,另一手却牵了公孙元波的左手,替他戴上。两人手掌相触之时,公孙元波发现她的手非常灵软灵活。 一切都弄妥贴之后,这个少女便伸手去拿桌上图卷,似是要收回橱内。 公孙元波连忙阻止,一面用手势比划,表示他尚未完全看熟。这个意思较为抽象,所以他比划了好一会,那蒙面少女才恍然点头,说道:“原来先生尚未记熟。” 公孙元波一怔,道:“咦?你能够说话么?” 蒙面少女道:“先生何以见得小女子不能说话呢?” 公孙元波听了这话,不禁又是一怔。脑海中迅速把经过想了一遍,果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足以认定她是哑巴。尤其是庞公度曾经以拍掌招呼她出来,可见得她纵是不能说话亦不是聋子。他抱歉地道:“在下真是胡涂得很,竟以为姑娘不能说话。只不知姑娘的尊姓芳名能不能告诉在下?” 蒙面少女道:“公孙先生好说了。小女子虽然有姓有名,但先生此去,如是杀出了重围,我们就永无重逢之日,是以小女子的贱名,先生知道了也没有用处。” 公孙元波愣一下才道:“姑娘这话说得是。” 那蒙面少女道:“天色入黑之后,就是公孙先生应该动身的时候了。如果先生对燕云十八铁骑的阵热变化还不能完全记熟,则迎敌之际自是十分危险。假如公孙先生不责怪的话,小女子打算请教一下你的心得。” 公孙元波道:“在下还有最后的几张图卷未曾记熟。” 蒙面少女道:“那正是最重要的几张,先生不可忽略过。” 公孙元波分辩道:“在下不是有意略过,而是来不及!” 蒙面少女道:“请问是哪几张尚未记熟?” 公孙元波把上面的拿开,剩下约莫有六七张,道:“这些还未记熟,因为每一张的变化强弱都不同,须得逐一找出来,又须得另谋应付之法。” 蒙面少女的纤指落在图上,指点着上面的线索,口中论说起来。她随口而言,便能把其中的变化和强弱所在演绎出来。公孙元波不但一听就明,而且还较易记住。因此不久工夫,剩下几张阵图都讲论完毕,使公孙元波有了极深的印象。他这时才知道这个蒙面少女不是一般凡俗女流可比,只听她清晰的言词、明快的思路,就可知道她资质极高,乃是十分聪慧的女孩子。 蒙面少女除了讲论过这几张图卷,还谈论到其余的阵法,那是公孙元波自己参研的,幸而其中只有两三点略有错误,还没有出大丑。 公孙元波叹服地道:“姑娘讲解之精妙,虽是兵学宗师,谅也不过如此。可见得姑娘胸罗万象,不只精通这阵法之道而已!” 原来世上的任何一种学问,决不能单独存在,尤其是在讲授之时,更须诸多取譬。若要举例适当,自然须得博通其他学问,因此,公孙元波就是见她种种切当的譬解中,得知她胸中所学极是渊博精妙。 蒙面少女道:“公孙先生过奖啦!小女子只会纸上谈兵,算不得本事。先生即将在锋镝矢石之间,以生命作赌注,证实这些理论,这才是值得佩服之举。” 公孙元波道:“在下这就动身了,是也不是?” 蒙面少女道:“还须稍等一下,马上就开饭上来,请先生饱餐一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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