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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高青雲道:「他自知東窗事發,早晚會出亂子。是以把所有能召來的高手都叫來了,這等聲勢,誰敢惹他?」

  阿烈道:「但丐幫本在江南一帶,那些高手們如何能一召即至?」

  高青雲道:「當然是預早已下了命令,要他們北上的。」

  阿烈腦筋轉了幾轉,道:「那時候極樂教之事,尚未揭穿,若說為了一個馮翠嵐,丐幫豈會不題大作?因此……敢是另有強敵亟須應付?這內幕高兄自是曉得?」

  高青雲吃一驚,定眼望著他,道:「你可真不簡單,從前那種無知之態,敢是裝出來的?」

  阿烈道:「小弟這麼一猜,就使高兄如此震驚麼?」

  他接著笑了笑,又道:「那麼不問而知,高兄必定牽涉在其中了。」

  高青雲點點頭,道:「不錯,我故意透露一個消息,以便察看他的動靜,求證事實真相。目下不但已證明他與那件事有關,同時由於曉得了他是極樂教主,更可以從他的人格上證明,他能做出任何傷天害理之事了。」

  阿烈沉吟一下,決定不再詢問。因為高青雲所提及的事件。一來絕對與己無關。二來這等仇怨,少知為妙。只聽高青雲道:「查兄弟,你說過還有不明之事要問我。」

  阿烈道:「是的,小弟請問一聲,高兄今晚前來,究竟為了何事?」

  高青雲爽快地道:「既然你問到了,我最好乾脆些,我此來是與你商量一事,也可以說是交換條件,彼此均蒙其利。」

  阿烈道:「如是兩利之事,小弟當得遵命,高兄請說。」

  高青雲道:「如你所知,我本是天台派門下,與你查家沒有恩怨。但敝派與少林派,淵源極深,因此……」

  阿烈接口道:「因此你想先拿到少林失寶,是也不是?」

  高青雲道:「正是此意。」

  阿烈道:「使得,只不知利在何處?」

  梁忠山插口道:「少爺,那些寶物在什麼地方?」

  阿烈擺擺手,道:「你且別說話。」

  他忽然變得十分老練決斷,已露出一種懾人的氣度。梁忠山果然不再作聲。

  高青雲道:「如果你辦得到,我建議你假扮作我,我假扮為你。我只要在相反方向露露面,你們就可安然上路。」

  阿烈道:「對!這是上上之計……」

  說罷,凝目尋思。梁忠山那肯相信高青雲?因此只急得直頓腳和嘆氣。但阿烈沒有理他,目光移到高青雲面上,道:「咱們已有了交易之約,還是依約行事的好,不過小弟深感高兄此計極妙,但望高兄無條件的幫忙一次。」

  高青雲一愣,道:「無條件幫忙?」

  阿烈笑道:「是的,小弟也自知是不情之求。」

  高青雲道:「你知道了,何以還提出來?」

  阿烈笑而不答,望住對方,等他回覆。高青雲搖搖頭,沒奈何地道:「這回我可虧本啦!好吧!假如你們急於動身,我有法子使他們通通都追蹤我。」

  梁忠山目瞪口呆,道:「少爺,萬一那些人看破了……」

  他意思是說萬一高青雲不可靠,豈非自投羅網?阿烈笑道:「梁大叔,咱們昨夜抵此,高兄就曉得了,如果他想加害咱們,目下外面定必被各門派高手圍個水洩不通啦!你別擔憂。」

  高青雲道:「梁大叔近年想必不曾在江湖上走動,否則對在下的為人,定能知道。」

  說時,取出鬍子及假眉毛等物事,以及衣服兵刃等,都是預先準備妥當的。他替阿烈化妝,手法純熟迅快,轉眼工夫,阿烈已變了樣子。要知高青雲時時幹那白日行刺,以及混入種種地方之事、是以對於易容化妝之道,極是高明。現在阿烈只差沒換上衣服,佩上兵刃而已。他突然向梁忠山道:「梁大叔,咱們這一來,時間很從容,請你馬上去把少林寺失寶取來,奉送給這位高兄,聊表寸心。」

  高青雲和梁大叔都為之一愣。阿烈催促道:「梁大叔,快點,難道你不是親眼看見高兄的義氣麼?」

  梁忠山忽然挺直腰肢,爽快地笑一聲,道:「是!是!這才是世人敬慕的義氣啊!老奴真是太庸俗了。」

  他奔了出去,剩下阿烈和高青雲兩人,都深受感動,彼此但覺胸懷坦蕩,而且泛起誠摯親近的感情。過了一會,高青雲道:「梁大叔究竟是見過世面之人,唉!當今之世,人人唯利是圖,已很少有義氣可言了。」

  阿烈道:「高大哥,待小弟謁見過逍遙老人,也許可以為你略效犬馬之勞。」

  高青雲笑一笑,道:「我的事,你自然不能坐視啦!對不對?」

  他們略略交談幾句,梁忠山就回來了,帶了一個約尺許的檀木盒回來。這個木盒,迅即由阿烈轉到高青雲手上。這時阿烈已換上衣服,背插長刀,乍看真與高青雲極為相肖。恐怕只有師長、親人才分辨得出來。兩下迅即告別,先後出門。阿烈等了盞茶之久,才著梁忠山先行,他最後出門。果然一路無事,出得開封府。梁忠山已利用他的關係,以重金弄來兩匹長程健馬,兩人疾馳而去。第二天下午,已抵達洛陽。兩人直投白馬寺,在寺內,梁忠山就留下來,讓阿烈獨自往謁逍遙老人。阿烈在距寺不遠處,已用溪水洗過面,去掉假鬍假眉毛等,恢復本來面目。這時獨自向寺後走去。走到通出寺後的後門時,但見兩位僧人,守在門邊。阿烈停下腳步,定眼打量兩僧,心中湧掠過無數主意。那兩位僧人見他目不轉眼的打量自己,都露出奇怪之色,但居然不開口詢問。雙方默默的對瞧了一會,阿烈淡淡一笑,拱手道:「兩位大師請了。」

  兩僧一齊合什為禮,右邊的一個年紀較大的道:「施主有何見教?」

  阿烈道:「大師們可曾知道,這道門戶,實是茫茫塵世之中的方便法門麼?」

  兩個僧人又都一怔,互視一眼。開過口的僧人才道:「施主年事雖輕,但語含禪機,十分深奧難解,真個愧煞山門之人了。」

  阿烈道:「大師們皆是潛心向道之士,自是不懂得世俗之人,煩惱無窮。例如在下渴欲呈獻一件珍貴之物,與那老人家過目,但眼下看來,竟有不得其門而入之苦。」

  兩僧人這才泛起笑容,其中一個呵呵笑道:「此門雖設而常開,施主何必煩惱?」

  阿烈深嘆一聲,道:「在下縱然穿過此門,入得精舍,無奈那位老人家不肯睜眼觀看,也是徒然,是也不是?」

  右面的僧人道:「那麼施主就用生花妙舌,勸得老人家開眼就是了。」

  阿烈道:「若然老人家充耳不聞,在下奈何?」

  左面的僧人攤攤手,道:「貧僧如何曉得怎麼辦?」

  阿烈道:「大師們若是袖手旁觀。在下可就連半點希望都沒有了。」

  右面的僧人道:「施主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們根本不知,當然啦!我們也無意探問。」

  阿烈道:「在下不講之故,便是因為雖然奉告。但大師們還是不明白的,所以大膽省略了……」

  他微微含笑,望著對方,目光中含有挑戰的意味。右邊的僧人皺皺眉頭,道:「咱們且把話分開說,貧僧幫不幫你,是另一回事,懂得不懂得,又是另一回事,這話說得可對?」

  阿烈道:「對極了。」

  僧人道:「那麼貧僧倒想請問一下,什麼物事竟是貧僧們聽了也不懂的?」

  阿烈道:「是兩部經典……」

  左邊的僧人插口道:「經典麼?那就更使人難以置信了。」

  阿烈道:「這兩部經典,一是化血真經,一是琅琊丹經,普天之下,只有那位老人家能夠通曉。」

  兩僧本是遍覽天下群經眾典之人,甚以博學自負,因是之故,早先深信天下之事,縱然未經歷過,也會從典籍書冊上閱讀過,誰知竟是兩部經典,而他們連這名稱也未聽過,不禁呆了。突然間,一聲玉磬傳來,清脆悅耳之極。兩僧又是一愣,左邊的一個道:「施主過去吧,老先生有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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