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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岑瑜道:「這也不必,公門捕快本事雖無,但若然被咱們失手殺死,總是不大不小的麻煩,對也不對?」

  這時,孫澤露出失望的表情。宋永勝哈哈大笑,取過銀票、略略點過數目,揮手道:「老頭兒,滾蛋吧!今兒饒你一命,乃是念在你不失是個乾脆性子之人,如若囉嗦的話,老子就宰了你。」

  孫澤駭然而退,他為人雖是忠厚怕事。但這等奪妾婢後還要強索巨款之事,也令他氣憤難當。因此,這一幕表演雖是不易,但他在仇恨心理之下,竟能如計演完,沒有半點差錯。他最安心的是這兩人以後不管有無發生事故,都不會再回轉來,萬一阿烈他們能夠得手,自是最妙,即使不然,他亦無後患。

  廳內只剩下宋、岑二人,宋永勝道:「岑兄,走吧!」

  岑瑜道:「這老兒也許沒有說錯,這個李姬對所有男人,都一視同仁。」

  宋永勝不服氣,道:「兄弟認為她對咱們很不錯,那糟老頭兒如何能與咱們相比?」

  岑瑜沉吟一下,又道:「如果咱們把這筆巨款,都放在她處,她會怎麼樣呢?」

  宋永勝道:「她還能挾款潛逃不成?」

  岑瑜道:「這可說不定,如果她沒有外應,當然不敢。」

  宋永勝笑一笑,道:「原來岑兄認為她可能另有心上人。」

  岑瑜道:「她有漢子,非是奇事。我意以為不妨試她一試,如果她沒有漢子,咱們方可帶著她同行。假如她有漢子,將來可能找到咱們的老巢去,豈不麻煩?」

  宋永勝道:「這倒有趣,咱們就試她一試。」

  他們叫了李姬入屋,把那些銀票,放在一個小箱內,交給李姬,著她妥為保管。李姬看見那些銀票時,眼睛曾經亮了一下,岑、宋二人都看在眼中。因此,當她把箱子放在她的衣箱中之時,宋永勝忍不住道:「小寶貝,妳千萬小心點保管這筆巨款,還有就是別眼紅而吞沒了。」

  李姬嬌嗔道:「我又不離開你,怎會吞沒此款?」

  宋永勝故意道:「也許妳看上了別的更順眼的人,豈不就可以來個捲逃了麼?」

  李姬扭動身子,撒嬌道:「胡說!胡說!我心中只有你,誰也比不上你。」

  她這話的真與假,是另一回事,但至少宋永勝聽得很順耳開心,呵呵大笑。而李姬卻在此時,迅速的向岑瑜拋了一個媚眼。岑瑜從她這個媚眼,聯想到昨夜的歡娛,不由得想道:「她明明是敷衍宋二,這個眼色,乃是要我不要生氣,哼!她昨夜那等顛狂迷亂之態,宋二如果得知,定必會發現她其實已愛上了我而不是他。」

  他只微笑一下,作為答覆。當下起程,岑、宋是各騎自己的愛馬,李姬和兩婢則共乘一車,由一個壯漢駕駛。迅即出了孫家集。在鎮外的大道上,這批車馬過去了一陣,阿烈隨後而至,但他不是一直向車馬追去,相反的他落荒而行。在一株大樹下面,他與歐陽菁會晤。歐陽菁向他道:「那個駕車漢子,驅車的手法和裝束神態,都顯示出他不是普通的車把式。」

  阿烈道:「那麼他一定是岑、宋二人的手下了?」

  歐陽菁點點頭,問道:「你躲在距那大廳遠達五六丈的地方,可曾聽到了什麼?」

  她帶著疑惑的口氣,表示她為阿烈距對方這麼遠,絕不可能查聽到任何聲息。

  阿烈笑一笑,覺得無須多作解釋,所以撒個謊,道:「後來我移到近處,幸而沒有被他們發覺,她把他們的對話完全聽到。」

  當下把詳情說出,由孫澤入廳時,以迄李姬收起巨款等情形詳細的告訴了她。最後又道:「看來咱們的計謀可以得逞了。如果咱們有法子使李姬無聲無息的失了蹤,岑、宋二人首先就得來一聲內鬨,可能出了人命之後,還弄不明白怎麼回事。」

  歐陽菁道:「這好極了,他們互毆而死,有那手下回去報告,極樂教之人,就得想法湮沒一切痕跡。這樣,七星門和青龍會都不會找到我們頭上。」

  阿烈連連點頭,接著道:「聽妳的口氣,似乎想乘隙下手,讓他們同歸於盡,對也不對?雖然此計妙極,但如何才行得通呢?」

  歐陽菁道:「我自有辦法,現在讓我們算算看,他們此去,必須投宿於許昌對不對?」

  阿烈點頭道:「對!咱們也上許昌麼?」

  歐陽菁道:「當然啦!第一步要使李姬在許昌失蹤。這個責任由你負起,我負責使他們互毆而死。至於你如何使李姬失蹤,那是你自家的問題,不要問我。」

  阿烈雖然一時尚未想出計策,但他卻想起了急於去見那梁大叔,以便弄明白自己的身世之事。因此,他計上心來,故作賭氣之狀,道:「好!咱們各顯神通,分頭進行,我先入許昌,妳以後才去,免得人家曉得咱們是一路的。」

  歐陽菁笑道:「你可是不高興了麼?」

  阿烈搖搖頭,她又道:「我可沒有跟你別苗頭的意思,如果你不高興,那麼我們重新商議。」

  她突然變得如此溫柔,使阿烈感到她特別的可愛。但他另有苦衷,只好放棄對她溫存一番的機會。他斷然道:「不!我認為咱們分道入城,最是妥當,原因是極樂教之人,深知妳負傷在身,十天八天之內,不能行動,殊不料妳已復元。他們既然認為妳無法單獨行動,所以注意的只是一對男女,我們拆開來,反而可收奇效。」

  歐陽菁道:「你說得有理,那麼你先走吧!」

  阿烈道:「不要慌,咱們還得向孫員外求助才得。」

  歐陽菁訝道:「向他求助?他有什麼本事?」

  阿烈道:「他本事雖無,但他是一方的大仕紳,識人甚多,咱們需要他介紹一些朋友,以掩護咱們,改變咱們的身份。」

  歐陽菁道:「對!我到了許昌,也須有落腳之地,以便行事。」

  這件事毫不困難。孫澤寫了好幾封信給他們,這之後,阿烈和歐陽菁才動身,依照孫澤指點,從荒野田地間,抄小路捷徑,直奔許昌。一來可以趕得上岑、宋等人,二來可免在大路上露了形跡。他們在距許昌城只有數里的一個村莊,拜訪當地的周姓首戶,那是孫澤的好友,一切均可辦妥,並能嚴守秘密。不久,阿烈已變成一個土裡土氣的鄉下小伙子,由另一個年老的莊稼漢,駕一輛牛車,往城裡趕。他原來的皮袍衣服等物,都打個包袱,擱在車上。他坐在四無遮蓋的牛車上,雖然十分顛簸,但得以高踞而坐,不須掩藏行跡,十分愉快。不過,他可沒有忘記收斂起眼中的奕奕神光,這一點是阿菁教他的。

  進得城門,在這一段僅數里之長的大道上,他已發現了好幾撥武林人物,雖然每撥都不過是三兩人,但這等形勢,可見得程玄道猜測得對,那極樂教正全力扼守道路,阻截招世隱返回許昌。他曉得假如不是孫澤幫忙,必定很難安然闖破這一層封鎖網。此外,他對自己的才智,更因而增強了信心。他明目張膽的入城,人家都以為他們只是一對鄉下的來的父子,絕對想不到竟是一個假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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