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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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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泛捋黑髯,道:「歐陽姑娘觀察入微,大有見地。」 歐陽菁向他稱謝一聲,又道:「第二點,那查大嬸一介女流,見識有限,假如是隱瞞真情,實難逃得過諸位前輩的法眼。何況我向她提起大少爺之時,她全無反應。試想他們如若分離了十六載之久,查大少爺杳無音訊,忽然有人提起,焉能不露出關切的神情?」 這一點乃是在人類感情的弱點上之論,大凡是人生經驗豐富之人,無不深知此論乃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歐陽菁掃視眾人一眼,見大家都默許她的論據,不禁泛起了得意的笑容,徐徐連續說道:「第三點,想那查大少爺生前,乃是武林中有名的美男子,復又風流自賞,到處留情,據說以他的丰姿人品,加上王侯之富,在情場上無往而不利。假如這個傻瓜……」 她指一指查思烈,接著道:「他如果是查大少爺的後嗣,我第一個覺著難以置信。前輩請看看,他那一點有乃父之風?常言道是虎父無犬子,查大少爺如此人物,焉有這等形容猥瑣的兒子?」 眾人看看阿烈,但見他天庭甚低,鼻尖唇薄,加上面黃肌瘦,實在找不到半點與眾不同之處。這個論據可信與否是另一回事,但無人出言反駁,卻是事實。歐陽菁自信更增,微微一笑,又道:「第四點,假如此於是化血門查家後嗣,縱然是時機不巧,無法行窺化血門神功絕藝,但多少總會有一點武功才是。」 祁京道:「假如此子誕生之日,恰是化血門覆滅之時,則他全然不懂武功,亦不是奇怪之事。」 歐陽菁毫不客氣地反駁道:「這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說法。要知假如這一家與化血門有關,則那查大嬸能處處掩飾,必是有化血門的漏網之人通知她。如若化血門有人來過此地,此子既是查家唯一後代,當然會傳他一點武功,經過這些年來,已應大有根基了,所以這第四點的理由,與前述的三點都有關連。此子不懂武功,便可證明那查大嬸沒有作偽。」 人人都瞠目無言,誰也想不到這個小姑娘的理論如此精密這般深刻細緻,不覺都相信了。 恰在這時,董公川的首徒李猷入報,據他調查所得,這查家的男人去世,不到十年,而查思烈的年紀,有的說是十三歲,有的則說是十四歲。這一項資料,已可證明他母子與化血門完全無關。梅庵主道:「歐陽姑娘的才慧,真是罕見匹濤,古人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確是至理名言,貧尼年老昏庸,已經不行啦!」 董公川毫邁的大笑,道:「梅庵主這話從何說起?歐陽姑娘誠然是一代才女,但梅庵主仍然是當今武林的中流砥柱。如果妳也自稱老邁,兄弟這把老骨頭早就該入土了!」 赤練蛇祁京那對鬥雞眼轉來轉去,誰也不知道他在瞧誰,更不知他肚中要冒什麼壞水。峨嵋派程一塵道人說道:「本來這次聚會,原意是交換一點情報和意見,誰知……」 他忽然有所警覺地停口不說,目光轉到歐陽菁面上。歐陽菁何等精乖,立刻曉得他們對自己大有避忌,心想:「只要你們不移到別處去談,我定能探知你們說些什麼。」 當下微笑走出去,到大門外才轉身向眾人說聲再見,便飄然走了。 眾人一看那查思烈還抱著黑貓發楞,都不在意,程一塵道長繼續說道:「萬想不到血羽檄事件又在此時發生,這與咱們聚會之舉,似乎大有關連呢!」 青龍令三當家許太平打個哈哈,道:「就算化血門查家死灰復燃,咱們亦何懼之有?」 梅庵主灰眉一皺,心想這許太平末言先笑,口氣中充滿了殺機,實是十分危險的人物。她正要開口,只聽祁京陰森森的說道:「按理說化血門應無死灰復燃的可能。昔年之事,兄弟也曾親身參與,事後並且是由兄弟點算死者的數目,那化血門上下大小,連僕婢廚子一並計算,並無一人遺漏。」 他提起了昔年殺戮之事,漸漸興奮起來,又道:「當時兄弟也唯恐查家有人漏網,但如今回想起來,卻是處理不當。」 眾人都驚訝地望住他,梅庵主忍不住諷刺地道:「怎麼?祁施主覺得太辣手太殘忍了麼?這倒是使人不易置信之事。」 祁京冷冷道:「兄弟平生從不戴上假慈悲的面具,化血門的神功,天下誰能不怕?因此斬草除根,當時實有必要。現在回想起來,咱們的仇是報了,但東西呢?咱們誰也不曾找回失物,是也不是?假如留下活口,咱們就不難找到藏寶之處了,兄弟只是後悔這一點。」 樊泛捋著頦下黑髯,大聲道:「祁兄這話很有道理。十六年來,大家都放棄了搜回失物之想。然而最近連接兩次出現的血羽檄,是怎麼回事呢?」 不嗔大師道:「那化血真經已謄抄了七份,每派都保管……」 他話未說完,祁京已冷冷道:「不嗔大師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嗔大師也自面色一沉,峻聲道:「貧僧提醒大家一聲,今日的情勢,比十六年前複雜的多。」 全屋之人,聽了不嗔大師的話,似乎都觸了電一般,個個怔了一怔,隨即無不面色起了變化。不嗔大師的雙目睜得比平時大了許多,環視眾人一眼,沉聲道:「諸位都泛露沉重的表情,可見得貧僧的話,大家早就想到了,不過人人都藏在心裡,誰也不肯首先講出。」 別人不開腔不算奇怪,那赤練蛇祁京居然也默然不語,可就使得屋子裡的氣氛,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緊張。不嗔大師逐一看過各人的表情,這才又說道:「十六年後的今日,化血門查家既已不存人世之上,反之卻有七個家派都擁有化血真經。據貧僧所知,這部真經第一頁就是「血羽檄」秘訣大法,貧僧深信目睹指出了這一點,將對澄清這迷霧般的局勢,大有裨益。」 荊山梅庵主接口道:「不嗔道友,須知這話出自您或程道友口中皆可,旁的人縱然心中大為起疑,也不敢提及……」 程一塵頷首道:「梅庵主此言甚是,目前只有敝派和少林寺的弟子遇害旁人自然感到不易措詞了。」 祁京直到此時,才嘿嘿冷笑兩聲,說道:「即使是有人被害的門派,亦不能全無嫌疑,這一點必有不少人同意。」 程一塵面色一寒,道:「祁兄這話只怕有欠考慮。」 祁京道:「兄弟自然有點證據,方敢開口。」 程一塵一面提聚功力,隨時隨地都可以出手,口中冷冷道:「好極了,祁兄有何發現?」 祁京眼珠轉來轉去,使別人弄不清楚他究竟在看誰?他道:「既然程真人下問,兄弟只好坦白說出。據我所知,貴派的一位與程真人齊名的高手,亦在這開封府城之內,是也不是?」 眾人的目光轉向程一塵,但卻沒有一對眼睛露出驚訝之色,只不過是瞧看程一塵的反應,以及看他如何回答而已。程一塵面上掠過一絲尷尬的表情,隨即淡然道:「不錯,貧道的師弟陸一瓢也來了,但這算是什麼證據?」 祁京道:「兄弟的用意只是指出程真人並非孤身北上,別無其他的用意……嘿,嘿……」 但人人皆知祁京的指証,乃是暗示峨嵋派既然另有高手在開封府中,則今日所發生的血羽檄一案,峨嵋派自是不能置身事外,應當也是有嫌疑份子之一。 梅庵主在房中現出身形,冷冷道:「那麼祁施主呢?貴派的高手都在家裡?抑或也有人在開封府中?」 祁京發出一陣乾笑,心中卻迅速想道:「這老尼到底知道了多少呢?假如我出言否認,她便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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