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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老赵道:“帮主命属下向你禀报一声而已。”

  柳飘香道:“后门的桩哨已通知了没有?”

  老赵道:“通知过啦。”

  他略一停顿,才又道:“但这只是例行手续,帮主的意思认为曾老三决计不会有帮手的。”

  柳飘香笑一笑,道:“是呀!他如何会有帮手?”

  她这一笑,又把老赵的魂魄勾去了。柳飘香回过头来,向画师望去。这个画师是个三十左右的清秀男子,身着长衫,颇为儒雅,他不但双眼发直,而且面色酡红,宛如醉酒。任何人从他光采闪射的眼睛中,都能看出他欲火熊熊。柳飘香看看他的样子,媚眼一转,突然泛起一抹浅笑。她侧过面庞,向老赵道:“本帮的人,向来可以做我入幕之宾,但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老赵腹中“轰”一声,全身百脉中的血液,都充满了火焰。他赶紧道:“属下是奉命留守行宫之人。”

  柳飘香道:“原来如此。”

  老赵实在无法抑制,突然奔了过去。站在门边的美貌侍女,咯咯娇笑,并不阻止。老赵奔到柳飘香椅边,双膝跪下,道:“柳香主,恕在下放肆了。”

  不等她开口,猛可扑上去,压住她的娇躯,又抱又吻。这等情景,委实非常刺激诱人。门边的美貌侍女,虽然见多识广,也不觉呆了。忽见那年轻画师猛可扑了上去,怒声道:“让开!”

  喝声末歇,突然“蓬”的一声,倒退飞开七八尺,摔在地上,原来是被老赵一脚跩在小腹上。那美貌女侍不禁笑出声,随即向画师走去。这时候阿烈已经在廊外的帘幕边,侧耳聆听。他早先仗着超世绝俗的听觉,得知老赵已经入厅,连他扣门时的暗号等等,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当他入厅房,就宛如泥牛,全无声响了。这等情形,使阿烈惊讶之极。当下决定冒险,上楼探看。此刻他虽然贴着帘幕,仍然听不见声音。因此他迫不得已伸手缓缓插入幕缝中,顿时发现里面尚有一重。直到他探测出共有四重帘幕,一方面声音已从这细细的缝隙中传了出来,另一方面他也明白何以不闻声息之故了。

  原来这四重帘幕,乃是一种隔音的设计,上下四周,都找不到一丝缝隙,空气不能透过,声音也被隔断了。他听到那美貌女侍询问画师的声音,此外,还听到一种奇怪的“唔唔”之声,这等声音,使他马上联想到“冯翠岚”,她眼下正无助地遭受了一个恶魔的蹂躏。阿烈一想到冯翠岚正在被人淫辱,顿时全身血脉贲张,怒不可遏,一切都不考虑了,猛可挤入去。他的头方一冒出帘外,已看见老赵压在躺椅那个女人身上的情状,使他恨得咬牙切齿,吱吱有声。此外,他也看见美貌侍女扶起那年轻画师。那画师捧着小腹呻吟,直不起身。侍女道:“你在地上躺一会吧!”

  画师摇摇头,猛可向躺椅冲去。侍女一伸手,把他拉住,轻轻道:“你找死么?”

  阿烈也冲入厅,但他突然发觉不对。不由得剎住脚步。原来他已看见柳飘香赤裸的双腿,在足踝处有一条金链,他以前见过柳飘香佩戴此物,所以猛然警觉。他迅即向大厅另一边望去。只见这一边的墙上,皆是绛色帷幕。看不见墙壁,不知是怎生样子?此外,厅中家具虽不少、却没有可供藏匿之处。他正要赶快退出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叩门之声。这阵叫门声不但使阿烈大惊,也惊动了别的人。阿烈情知无法再退,猛可跃到墙边。只听柳飘香道:“看看是谁?”

  声音有点模糊,可见得她是勉强错开对方的嘴唇而说的。阿烈已落在墙边、伸手一拨帷幕。触手便觉里面是空的,不由得叫声“谢天谢地”。这时他已没有时间找寻帷幕合缝之处,迅即躺下滚去。那美貌侍女回过身子时,阿烈已从帷幕下滚入去了,顿时发现帷幕后面,距墙尚有尺余两尺的空隙。侍女用玉尺刺透帘缝,问道:“那一个?”

  外面的人应道:“属下冯真,有事禀报。”

  柳飘香道:“什么事?”

  冯真高声道:“曾老三已经逃跑啦!”

  柳飘香道:“知道了。”

  她忽然一挥手,在她身上的老赵顿时摔出数尺以外。她面上并无怒容,笑着道:“别猴急,等一下。”

  老赵一跃而起,连连躬身道:“是,是……”

  柳飘香目光转到那画师面上,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阵,才温柔关切地问道:“怎么样?痛得厉害么?”

  那画师点点头,又摇摇头,满面惘然的神情,一望而知他实在被她迷住,以至五内无主,神智不清了。柳飘香笑道:“我们说几句正经话,好不好?”

  那画师岂有反对之念,应道:“好,好极啦!”

  ▼第十九章

  柳飘香道:“我本来限你三天,对不对?”

  画师身子一震,忽然清醒过来。原来这三天之限,有关生死大事。任何人面临这种关头,当然也会骇得欲火消灭,恢复他的神智的。他吶吶道:“对的,可是……”

  柳飘香道:“别慌,我不是要下令杀你。”

  那画师松一口气,差点就跪下了。柳飘香又道:“但你活得成活不成,还看你自己的本事,我现在出一个题目,要你画下来,如果画得不好,你休想活命。”

  那画师忙道:“姑娘吩咐的事,小可岂敢不尽心尽力。”

  柳飘香颔首道:“我且问你,为何三天之久,你尚不能落笔?难道我竟是这么难画么?”

  画师惶恐道:“这个……这个……”

  柳飘香道:“据我所知,你金恭友的画艺关洛出名得很。尤其擅画人像,为何三天之久,还画不出我的画像?”

  金恭友道:“小可若是据实说了,只怕姑娘生气。”

  柳飘香居然不敢即答。沉吟了一阵,才道:“你说说看。”

  金恭友晓得不说也不行,当下道:“姑娘的芳容,以及这等肌肤身段,实在是天下绝色。小可这双眼睛,已见过不知多少美女,但没有一个比得上你。”

  柳飘香大是受用,笑瞇瞇道:“那便如何?”

  金恭友道:“小可下不得笔之故,便因姑娘这么一躺,自然而然叫人生出一种侵犯的欲望!小可虽然竭尽全力,也没有法子抑制得住这等感觉。”

  柳飘香笑得更为甜美,道:“说下去。”

  金恭友接着道:“小可如果不能澄心定意,自然不能落笔了,若是勉强为之……”

  他沉吟不语,柳飘香道:“勉强为之便怎样呢?”

  金恭友鼓起勇气,道:“若是画了下来,必有至淫极荡的味道。”

  柳飘香纵声而笑,甚是开心一般。帷幕后的阿烈忖道:“这金恭友真是天下第一号傻瓜,她明明以淫荡为荣,岂会恼你。”

  只听柳飘香道:“妙极了,但暂时不谈这个,我另出一题目,等你交卷之后,再来画我。”

  她向侍女道:“黛痕,把光明室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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