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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陈逵停住脚步,只听徐敏又道:“咱们兄弟当初结义之时,歃血为盟,言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咱们出手拼命。大哥自无坐视之理,虽然有违诺言,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二哥你说对不对?”

  陈逵道:“对!对!谁敢说不对,老子就宰了他。”

  冯翠岚骂道:“不要脸!”

  寒光闪处,已掣出长剑。陈逵大怒道:“你骂谁?”

  冯翠岚道:“自然是骂你们啦!”

  陈逵一倾身伸臂,扬刀劈去。冯翠岚侧身闪开,还了一剑。双方都然分开,没有继续动手拼搏。原来他们在这一招之中,试出对方实力极强。是以一齐生出忌惮之心,不敢鲁莽从事。金弓三郎徐敏喝道:“冯姑娘、且看这一回你如何破解我的连珠弹。”

  话声才歇。“登登登”连起三响弦声,银光电闪,已发出三粒银九,径袭冯翠岚胸前大穴。冯翠岚一招“飞瀑垂涧”,剑势由上而下,划出一重剑幕,一阵阵连珠脆响过处,那三粒银丸已不知溅弹向何方?她这一招虽然漂亮之极,但并非已证明她能抵挡得住对方金弓银丸的绝艺。一般说来,开始时只是试招,真正的绝艺定是随后方施展。因此冯翠岚神情十分凝重,使人不禁为她担心起来。徐敏哈哈一笑,道:“好剑法,我劝你还是把那木箱交还我们的好!”

  冯翠岚道:“别说啦,你们不守信诺,还敢多言?”

  徐敏仍然笑着道:“我实是不忍得伤了你,不然的话,我早就全力出手了。”

  阿烈看了冯翠岚那般紧张的神色,怦然动心,大为怜惜,又眼见徐敏双眉一挑,面露森森杀气,不觉大惊,冲口喝道:“不要脸!不要脸!”

  徐敏目光一斜,盯住阿烈冷冷的道:“你骂谁?”

  他年纪既轻,人又漂亮,自然而然有一股骄傲自大之气。祁京感到此人似是不把他放在眼内,心中怒意上涌。当下接口道:“这孩子见你老兄一味欺负那姑娘,自是大感不平,你如果不是专捡软的吃之人,何不出手对付那位冯兄?”

  徐敏移目注视祁京,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气恼。暗念此人不知是什么来路?不但硬是要在此地旁观,而且屡屡得罪双方之人。他实在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向祁京出手,那丧门神陈逵却觉得祁京之言有理,厉声道:“对啊,我找那老小子去!”

  话声中大步闯入屏风之内,洪云心中惊,连忙发出暗号,教徐敏掩护陈逵。徐敏迅即跃到屏风入口,探头望入去。只见这宽广的屋子里,当中放着那口大木箱。此外,一个白发黑衣者,站在对面的角落。陈逵迈开脚步,一跃数尺,直向那角落的黑衣老人行去。越过那木箱为中心的界线,突然哼了一声,疾然后退。退到入口处,脚步已大见虚浮,生似是中了暗算。徐敏正待拽弓发弹,冯翠岚叱道:“你如敢出手,可别怪我剑下无情!”

  她威胁着徐敏的背后,徐敏自然无法对付那黑衣老人。洪云奔过去,道:“什么事?”

  陈逵已退出来,但见他面色大变,双眉紧皱,似是十分不舒服。洪云经验丰富,眼力过人,一望之下,便惊道:“老二,你敢是中毒了?”

  屋内传出冯通的冷冷笑声,同时说道:“洪大当家不愧是赛刘温,凡事一猜就中。不错,陈兄是中了奇毒,如若不及时救治,难以活上三天。”

  洪云先不理他,等到听完徐敏目睹的情形之后,才高声道:“冯兄居然得传毒师金树的秘艺,实在使兄弟大感意外今日纵然不想认输也是有所未能了。”

  冯通道:“洪兄真好眼力,如若当真答允从此不再寻仇,兄弟自当奉上解药。”

  洪云眼见对方计谋百出,着着紧迫。深感才智比不上人家,只好低头服输,当场就亲口保证铁鞋帮上下遵守冯翠岚所提过的条件。冯翠岚便掏出一小瓶解药,交给洪云当场施救。祁京一直看到铁鞋帮之人完全撤走,还没有动身之意。冯翠岚同阿烈聊了几句,便已感到有异。外面已有人走动,并且渐渐喧嘈起来。阿烈道:“我出去瞧瞧。”

  祁京道:“有什么好瞧的,强徒们走了之后,被害人的家属,自然悲啼嘈闹起来,”阿烈便不离座,心想:“这家伙心肠冷酷得很,假如我有他这等本事,一定不让铁鞋帮那些强徒们任意害人。”

  念头转到此处,突然内心发出一阵震动,想道:“是啊!我非得赶紧学本领不可,一来可以报仇雪恨,二来帮助善良的老百姓,制止那些强徒们的暴行。”

  冯翠岚已回到后面,忽又出来,手中捧着一个木盒,走到祁京面前,说道:“这是家父奉赠的一点礼物,万望笑纳,并且恕家父不能分身拜唔。”

  祁京打量木盒一眼,突然挥掌向她面门拍去。冯翠岚赶紧仰身闪避,祁京掌力已变,一股力道击中她手中木盒,顿时摔在地上,“砰”的一声,木盒四分五裂。但见翡翠珠宝,散落一地。冯翠岚玉掌已划个圈,斜劈祁京颊颈之间。祁京举手一推,两手相触,发出“啪”的一声。祁京震得身躯略略摇晃,而冯翠岚则退了三四步之多。双方拼了这一招,冯翠岚已试出祁京武功高强之至,不敢鲁莽,只好忿然跺脚的道:“你这人怎么搞的?我们送你厚礼,你反而动手打人?”

  阿烈也觉得祁京十分不对,不禁替他羞愧得面红耳赤。但祁京没有丝毫感到不安的样子,还冷笑一声。他也试出对方掌招神妙、内力甚强,虽然比不上自己,但再加上她的父亲可也不易应付。因此他不肯再说出伤人之言,目光略一扫瞥地上的珍宝,便道:‘这一盒珍宝价值不菲,令尊因何见馈?”

  阿烈心想:“就算他觉得奇怪,也不应动手啊!”

  转念之时,冯翠岚怒声道:“如果菲薄之礼,岂能出手奉赠,你这人太没道理。”

  祁京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说话,转眼向柜台内一个掌柜的招手道:“喂!你来一下。”

  那掌柜不敢不听,趑趄着走过来。祁京道:“劳你驾把这些珠宝捡起来。”

  冯翠岚冷笑一声,道:“哼!原来是怕盒中有毒,张掌柜,快动手,用不着害怕。”

  张掌柜弯腰伸手,正要捡拾。屏后突然传出那个苍老口音,道:“别动手!”

  张掌柜骇得连忙缩手不迭,冯翠岚面露讶色,道:“为什么?真的有毒?”

  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衣老者走出来,向祁京抱拳道:“在下低估了阁下,罪甚,罪甚。”

  祁京淡淡道:“冯兄才智过人。兄弟已有目睹,甚感佩服。”

  冯翠岚觉得很难堪,跺脚道:“爹爹,你怎可这样做,而又不告诉我?”

  祁京冷冷道:“此事定须你不知情,方能瞒得过我。如若你知道了,神色之间,岂能掩饰?这正是令尊高明之处。”

  他说这话之时,竟似是在说别人之事一般。

  那黑衣老者连连点头、重又抱拳施礼,道:“在下冯通,不敢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言下大有攀交之意,阿烈看了心中迷迷糊糊,但觉这些人古怪莫测,似乎完全没有敌友之分。照常理来说,祁京早先屡次跟冯通过不去,目下冯通又下毒暗害祁京,自然变成仇敌才是。即使退一万步说,双方不提到这个过节,也只能各走各路,如何尚能友好亲善?祁京道:“兄弟姓祁名京,乃是北邙门下。”

  他也起身拱手还礼。冯通啊了一声,道:“原来是北邙三大侠之一,在下久仰了。侠驾今日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在下这就准备菲酌,以迎贵宾。”

  阿烈记得祁京明明是北邙三蛇之一,但在冯通口中,却变成了大侠,他天真未凿。那里知道社会上盛行奉承吹拍,正是如此,心中感到肉麻厌恶之极。当下别转脸不去看他们。冯翠岚已动手捡拾起那些珠宝,她自己服了解药,所以不怕。她捡出一支翡翠镶珠的金钗,把阿烈叫过去,塞在他的怀中,道:“小兄弟,这珠玉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别怕,我已用解药除过毒,不会伤了你。”

  阿烈摇头道:“不,这一定是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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