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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華鄧二人趁這良機,拚命反擊,霎時會合在一起,兩個人聯手抵禦,登時轉危為安。

  趙岳下了決心暫時不管單雲仙,雲旗威力頓時大增,強猛絕倫,四兵併肩肩衝上之時,趙岳雲旗疾挑,便把這一組人馬硬生生挑退丈許,另一組四衛衝上之時,他橫旗猛掃,硬是把這四人震退十餘步之遠。

  鐵柱宮人馬眼見趙岳如此神勇,似乎比武陽公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由得人人心膽俱寒。華鄧二人被旗影捲住,欲退不能,不但如此,還發覺趙岳的雲旗威力甚是古怪,四衛四兵未出手之前雖然仍是不敵,但還可勉力支撐,他們衝上之時,雲旗威力相應而增,甚至使得四衛四兵的兵刃威脅到他們兩人,鄧當反應最快,立即覓空發出號令,命四衛四兵向來路退卻。他此舉乃是使趙岳感到無法兼顧,待會自己若能逃走,教他不知追擊那一方的人才好。

  四衛四兵依令上馬循原路撤退,恰好是與周奔雷的馬車背道而馳,霎時間峽谷之內只賸下三個人在激鬥。

  趙岳的雲旗乃是中原秘傳絕藝,越是人多之時,越顯威力,若是衝鋒陷陣,更是勇不可當,這時眼見鄧當下令手下撤退,不禁暗暗佩服此人的智謀膽勇。他急於去追單雲仙的車子,當下使出威猛無儔的硬攻手法,但見雲旗宛如雷霆迅擊,招招都是狠毒煞著,使到第二十招上,驀地挑入華劭刀影之內,嗆的一聲大響,華劭手中長刀飛上半空。

  鄧當欺身發劍搶救之時,但見趙岳雲旗迅快倒轉,旗尖封住自己長劍招式,旗桿快如掣電般向華劭胸口點去。華劭竟然無法閃避,眼睜睜的被旗桿點中胸口,撞開尋丈,隨即倒地不動。

  鐵柱宮兩總管已去其一,鄧當出了一身冷汗,接著想到自己既然無法逃走,不如全力一拚,心神一定,長劍使得更加陰毒狠辣,許多招數都是同歸於盡的手法。

  趙岳朗聲一笑,旗突然中分為二,他以半截雲旗,使出一路細膩綿密的招數。

  鄧當的長劍不論從甚麼角度攻去,總被他事先封死,根本遞不出劍招,原來鄧當的劍法得自武陽公指點傳授,而趙岳的雲旗絕藝恰好是武陽公的剋星,趙岳前此贏不了武陽公純是功力不及之故,眼下他比起鄧當自然大不相同,雲旗頓見威力驚人。

  二十招未到,趙岳大喝一聲,雲旗捲住對方長劍,旗尖已戳中鄧當死穴,鄧當雙眼一翻,立刻倒斃地上。

  趙岳轉身疾奔出谷,谷外雖然已出山界,但仍然十分荒涼,丘陵叢生,他奔上一座丘頂遙望,只見那馬車停在里許外一株大樹之下。

  他突然間覺得十分緊張,坐了下來,仰天忖道:「武林群雄死傷在鐵柱宮人馬手底人數不少,她身為宮主,縱容手下行兇,這一筆血賬自然要記在她頭上。我上前去跟她見了面,那時我庇護她呢?抑是把她交給武林同道公議,他們若是議決要殺死她,我怎麼辦?」

  這是一個無法解決的死結,他長嘆一聲,站了起來,心想我還是裝做沒有瞧見馬車的好,但奔落山丘之後,卻禁不住滿腔情思,只想再見她一眼,那怕見這一面之後,陪她同赴黃泉也是好的。

  他終於強不過這個見她一面的慾望,舉步奔去,繞個大圈從側面迫近那馬車。

  遠遠但見馬車前座的周奔雷左右顧盼,他潛行到了近處先偷瞧車廂的動靜,可是簾幔深垂,一點動靜形跡都瞧不出。

  趙岳又潛伺了片刻,他與那輛馬車相距不過三丈左右,但聽周奔雷喃喃道:「他們目下還不能脫身,咱們還是先走的好。」

  趙岳本來很懷疑單雲仙到底在不在車內,這時一聽那周奔雷說「咱們」二字,頓時大為放心,驀地躍了出去,一聲不響,舉旗疾刺,他縱是出聲,那周奔雷也未必就躲閃得過,這時雲旗過處,周奔雷慘叫一聲,從車上摔落塵埃,趙岳沉聲道:「雲仙,請現身相見。」

  車廂之內無聲無息,趙岳又沉聲道:「這一次你闖下滔天大禍,我前日碰見文開華姑娘才曉得的,於是兼程趕來,她趕不上我,遠遠落在後面,現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你,你先出來咱們商量一下。」

  他說了這一大堆話,車廂之內仍然沒有應聲,趙岳陡然感到不妙,大踏步奔上去,伸手揭簾,一面說道:「二妹千萬別尋短見,一切都可以商量……」話聲中已揭開車簾,眼光到處,車廂之內空空如也,那裏有單雲仙的影子?

  他大大的一怔,心想周奔雷明明說的是「咱們」兩字,但車廂之內竟沒有人,豈不奇怪?他怎知周奔雷是跟牲口說話,所以用咱們二字。

  趙岳想了好久,這才想到唯一補救之法,便是速速入山,不論是抓到鐵柱宮手下抑或碰上群雄,都可以得知分曉。

  不久,他已處身在群山之中,沿著馬蹄車輪經過的道路奔去,突然間一陣嘶嘶的怪聲隨風傳來,這陣怪異的聲音刺得耳鼓十分難受,他暗吃一驚,忖道:「以我一身功力,尚且感到如此的難過,常人決計無法忍受,只不知是甚麼聲音?」怔想之際,轉頭四望,發現在左方山腰的一處危崖之上,隱約有個人影。

  他更感奇怪,躍上一株高樹望去,這時可就瞧得清楚,敢情是個身披長衫之人,口中銜著一極短簫,這時由於相距甚遠,那人又是側立,所以瞧不清面目。趙岳暗忖在這等深山之內,竟有這等穿著斯文之人出現,大是可怪,值得花點時間過去瞧瞧。

  於是舉步奔去,奔到十丈之內,那人微微側頭望見他,連連搖手,口中那件物事一直發出那古怪刺耳的嘶嘶聲,似乎比在遠處還要難受。

  趙岳停住腳步,定睛瞧看,他已知對方發出這怪聲的用意是對付危崖下面的甚麼東西,等了好一會,怪聲倏然中止,那人招手道:「兄台請過來吧!」

  他走到崖上,但見那人長得一表斯文,年約四旬左右,滿面笑容,似乎甚是和氣。

  那中年人望住他手中的雲旗,訝然道:「這是甚麼?」趙岳笑一笑,道:「這是在下的隨身兵器。」他啊了一聲,道:「原來這是兵器,兄台高姓大名?」趙岳說了,但見他翻著眼睛地想,便笑道:「先生不是武林中人,自然不曉得在下。」

  那中年人道:「鄙人雖是讀過幾年書,但寒家世代卻傳有捕蛇秘方……」他把剛才啣在口中的短竹管晃一晃,說道:「這是寒家相傳寶物之一,吹動之時,能夠引來數種毒蛇。」

  趙岳猛然發覺背後地上傳來極低微的聲息,若不是這中年人提到「毒蛇」,他決不會驚覺,這時頭也不回,手中雲旗驀地向身後地上刺去,哧的一聲,旗尖插入堅硬的石地上,回頭一瞧,只見旗尖正好釘住一條黑白相間的毒蛇。

  那中年人露出駭然之色,叫道:「兄台這一手比寒家捕蛇手法高明得多啦,只可惜不能捕住活的。」

  趙岳心想我若不是反應夠快,定然被這等毒蛇咬死,還說甚麼比他的捕蛇手法高明,當下苦笑一下,道:「先生招來毒蛇作甚麼用?」那中年人道:「鄙人性喜遊山,今日無意經過此處,發覺崖下藏得有一種名叫『合歡錦』的毒蛇,這是世間罕見的異種,不論是人畜,若是被此蛇毒霧噴著,登時觸發慾念,若是在一盞茶時間之內找到異性交配,尚可救治,否則便非死不可,中毒三日之內,慾火焚身,有如瘋狂,過了三日才死。」

  趙岳咋舌道:「竟有這麼厲害的毒物?先生務必把牠除去,免得遺害世間。」

  那中年人道:「趙兄放心,鄙人寧可丟了性命,也不捨得放過這條『合歡錦』毒蛇,趙兄目下要向那一邊走?」

  趙岳指一指西北方,道:「在下到那邊去有點事。」

  中年人指住東南方,道:「鄙人有兩個家丁在那邊採集藥物,既然趙兄不是順路,我自己去把他們叫來幫忙。」說罷舉手揖別,趙岳還了一禮提旗奔向危崖,向西北方奔去。

  奔出數里,便即隱隱聽到廝殺之聲,不禁精神一振,加快馳去,轉過一座山崗,只見崗下平曠的沙地上,十幾二十人正在拚鬥,刀光劍氣,耀眼欲花。趙岳定睛望去,恰好見到有兩名勁裝大漢同時被兩個人劈倒。這兩人一僧一道,正是他時時繫念的一夢頭陀和青嵐道人,心中大喜,朗聲喝道:「趙岳來也!」提旗飛身躍下崗去。

  這一聲大喝,人人都聽得清楚,武宮主等人固然都為之一怔,轉眼瞧看,連一夢青嵐二人也忘了追擊敵人,鐵柱宮的四兵四衛此時只賸下六人,槍矛二兵剛剛死在一夢青嵐手底。他們一聽趙岳二字,恨不得插翅飛逃,眼見眾人都分散了精神,不約而同地衝出戰圈,各自分散奔竄。

  趙岳衝落崗下,追上了左衛馬催,雲旗一抖,發出一股無形勁力,馬催駭得折向右方疾奔,趙岳正是要他如此,以便趕上另外的一個敵人。他們風馳電掣地奔去,趙岳陡然間加快了幾倍,像一陣狂風般掠過馬催,一直趕上前丈處的右衛張猛,雲旗橫掃出去,迫得張猛停步招架,趙岳一翻身,雲旗向馬催刺去,馬催正要改變方向,被他旗勢罩住,也就迫得鋼盾長劍招架。

  眨眼間趙岳的一支雲旗已捲住了左衛馬催和右衛張猛二人,但見他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威猛絕倫,這馬張二人剛才施展過身手,群雄皆知他們功力深厚,這刻見趙岳如此氣勢,無不暗暗驚服。但聽趙岳突然大喝一聲,雲旗起處,左衛馬催的身軀跟著飛起兩丈多高,人在空中,兵器撒手,顯然已被這一旗挑死,緊接著右衛張猛慘叫一聲,被那支雲旗攔腰擊中,登時倒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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