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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邓当查看过四下形势,皱眉道:“这是一处死地,咱们进驻之后,万难冲出。”

  单云仙道:“那潭水流入岩洞之内,生像一道小河,咱们沿着这道河水或者可以出去。”

  邓当道:“这岩洞极是高大宽广,河道从当中穿过,直入洞底,属下进去瞧了一下,洞底石壁挡路,再也无法进入,这道水流深入山腹之内,说不定有十里八里的长度,属下相信人马无法沿水出去。”

  她点点头,道:“脱困之法慢慢再想,目下你们先去准备粮食准备坚守一段时间,须知咱们人马尽皆疲乏不堪,急需休息,如果勉强奔逃,等到牲口完全倒下,人也差不多了,其时敌人一旦赶上,咱们都只好束手被擒了。”

  华邓二人深知这是事实,倘若昨夜敌人不曾追上,好好休息过一晚,便又可以支持四五天的奔逃之苦。但昨晚不但没有休息,反而竭力逃走,如今人人皆有困倦疲惫之色,果然非休息不可。

  单云仙又道:“我想来想去,必须找到这么一处妥当地方,才能让华总管养伤,你也可以专心助他运功疗治内伤,等他好了,我还有一个办法,是不是行得通却要到那时才知道。”

  华邓二人只好依从她的主意,下令布防,一面又挑派数人出猎。那些弓箭手在耿滔指挥之下,砍了数十根巨竹堆积岩洞之内,此外又搬运了无数大小石头。

  晌午时分,各事布置就绪,起火烤烧野味饱餐一顿之后,人人倒在石头或地面呼呼大睡。

  单云仙的行宫设在岩洞最深之处,靠近滚滚而流的河水,四面架起布幔。华劭就在不远之处跃坐运功,他仗着功力深厚,这数日的辛劳艰苦竟不曾使伤势加重。

  到了日暮时,敌人已经追到,守紧出路,这一回他们深具戒心,先派人手四下踏勘,直到确知那壑谷当真是绝地之后,这才着手进攻。

  文开华显得愁眉不展,房仲用尽心机也探不出她何故发愁,虽是百般劝慰,仍不中用。她已经不管运筹帷幄之事,这责任自然而然落在以智谋著称的武宫主身上。她决定不蹈险强攻,宁可费上十天八天甚至一两个月的时间,困住对方。

  群雄大多数赞成此计,认为对方纵然还有长箭暗器可用,但总有一日饿得全无力气,束手就缚。于是齐齐动手布置障碍,以大石或巨木填塞道路,使马匹不能通行。他们先选十八人,分为四组,日夜轮流佯攻,消耗对方镖箭,连带使他们不能安心休息。

  双方都采取久战之计,局势顿时沉闷,耿滔破开巨竹,削成长箭,末端夹着叶为箭羽,这等粗制之箭自然远远比不上鵰翎箭。须知箭中以鵰翎箭为上品,角鹰翎箭次之,鹧鹞之翎为箭羽又次之,鹅雀之翎是最下品。鵰翎箭发射之时,去势快疾,又能抗风,不歪不斜,威力最大,因此这等以箬叶为羽的竹箭,虽以强弓挽射,亦不能及远。不过铁柱宫这一方有了这许多的竹箭和石块,夹杂在劲箭暗器中使用,仍然极具威力,而且用个三五日不虞匮乏。

  晃眼过了两天,群雄方面折损了两三人,原来都是性情暴躁之士,不耐慢慢围困,强行冲上,被镖箭射杀。文开华更是愁虑,心想邀约武林群雄擒拏单云仙,和消灭铁柱宫势力之举,本意是设法使单云仙脱离那邪派四凶人的罗网,顺便减削武阳公的力量,正是一举两得,那知局势演变之下,无法控制,眼下群雄这边伤亡了十人以上,其中各家派都有,这一来已激起了公愤,若是擒住了单云仙,各派决计不肯轻轻放过了她。眼下她虽有纵放单云仙之心,也无法办到。再想到日后与赵岳晤面之时,这件事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铁柱宫这一方战志甚是高昂,原来单云仙见邓当忙于帮助华劭运功疗伤,无暇督战,心想这些人到底是为了自己卖命,便不住的慰问他们,四下巡视,众人都被她绝世容光所摄,没有一个不是深愿为她战死的。

  又过了三日,华劭伤势已完全复痊,邓当经过两日调息运功,也恢复了原有的功力。他们分班巡视督战,实力大增,部属们的信心勇气也为之高涨,不过敌方也增加了援兵,华山派有三名女尼以及十多个武林知名之士赶到。

  这一日早晨,单云仙召见邓当华劭二人,道:“我们坚守下去,还可支持几日?”华劭道:“属下与邓兄商讨过,认为尚可苦守八日至十日之久。”

  邓当补充道:“设若敌人攻势猛烈,可以再守八日,如若敌方压力并不增强,则可望多拖两日。”

  单云仙道:“不管八日也好,十日也好,到守不住之时,敌人一定攻入此地,双方以短兵相接,近身肉搏,是也不是?”

  华邓二人齐齐应是,单云仙沉吟一下,道:“到了肉搏之时,你们唯有使出全身所学与敌周旋,但以我瞧来,芳佩姊姊这一关你们就很难过得。”

  华劭慨然道:“属下学艺未精,力有未逮,死在刀剑之下也是没有法子之事。”邓当道:“武姑娘深知属下们所学武功的长短利弊,这一关果然无法闯得过。”

  单云仙道:“这也不一定是没有法子之事,我或者可以帮你们的忙。”

  邓当恍然如有所悟,但接着便摇头叹气,道:“不行,宫主对此也无能为力。”单云仙道:“这话怎说?”

  邓当道:“属下还记得宫主昔日被血手印程宾及丁狼婆二凶所困之时,曾经发挥绝世天聪,指点属下应用何等手法,可以略挫这两大魔头,事实证明果然成功,因此属下对宫主胸中才学极感信心。”

  单云仙道:“既是如此,为何又说不行?”

  邓当道:“武姑娘的武功手法虽是奇奥莫测,但宫主却定必深悉于胸,还难不倒宫主,然而宫主虽是研创出对付她的手法,可使属下等得逃毒手,可是宫主可曾想到自己安危?”

  单云仙缓缓道:“原来你们是为了我会落在敌手,所以纵能逃命,仍然认为无用?”华劭道:“邓兄所虑极是,依属下之意,宫主不必费神研创甚么手法了,反正属下等宁可死在此地,也不愿眼见宫主被掳!”

  单云仙微笑道:“我自然有法子不教他们擒捉得住。”

  华邓二人闻言精神一振,面泛喜色,邓当急急道:“请宫主速速把逃走之法赐告,属下等才能安心。”

  单云仙道:“这法子很简单,我等到敌人攻入此地之时,便跳落洞内溪流之中,随水而逝,虽然不免淹死山腹之内,可是敌人决计不能擒捉住我,连尸体也找不到,你们瞧此计好不?”

  华邓二人都皱起眉头,华劭失望地道:“原来宫主并无逃生之计!”邓当道:“此计虽然比没有好些,然而下属等纵能逃生,但日后每一想起此事,如何能安心偷生苟活?是以宫主此计也是不行!”

  单云仙心想这两人对自己如此忠义,姑不论他们是由于暗恋自己抑或其他缘故才会如此忠心,总是教人感动之事。想了一想,便笑道:“此计我只是说着玩的,以我推测,你们只要虔心苦志听我的话去做,咱们仍然有机会杀出重围。”

  她说得十分认真,华邓二人不禁信了几分,单云仙也不多说,先把邓当遣出,只留下华劭。她本身武功虽然不行,可是一来天资极高,悟力过人,二来她这一年来跟武阳公在一起,父女之间许多话都不便提及,诸如有关她的母亲玉环仙子以及赵岳这两人,双方都避免触及,所以往往谈论武功,武阳公乃是举世第一人,见闻广博,谈起天下各家武功以及本门武功的得失,如数家珍。日积月累,单云仙对武功之道已经极有心得,只不过本身无法使用而已。

  她自然深知属下的武功得失利弊,因此按照华劭武功之长教他十二个散式,这些招数都是个别独立,不是连贯的动作,可是在华劭这等高手,只要拨通诀窍,练熟手法,便随时随地可以施展出合用的招数了。这十二个散式之中,除了专门对付武芳佩的手法之外,还包括武阳公特创的破少林武当等奇奥手法,三门四派的高手只要碰上这等招数,非败不可。

  华劭学了一日,才记牢这十二散式,却还得加以苦练和请单云仙随时指正,短短的十天八天不知练得成几招。可是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只好拚命苦练,能练成几招就算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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