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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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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狼婆和林落红一个在屋上,一个在地下,借着四下透到院中的灯光瞧得清楚,都暗暗吃惊。 钢枪周大标威猛无比地连攻三十余招,眼见谢无我已经退到墙边。华劭忽然下令道:“周大标暂退,黄奉先上前向谢道长请教!” 手绰铁矛的汉子跃出院中,周大标手中大枪忽然向地上一点,身形呼地飞起倒退,落在三丈开外的院墙墙根。 谢无我刚刚喘一口气,那个汉子已洪声喝道:“黄奉先奉命向道长请教!”手中长矛刷地刺去,架式手法沉雄无比。 黑狐谢无我刚才被敌人大枪一阵猛攻,他那远攻狠毒的枪招打法恰好克制住自己微嫌阴弱的武功路数,是以一直没有还手之力。以她的声名身份,这一战简直是奇耻大辱,心中的恼恨气愤难以形容。这时一看换了别人上来,这股怒气只好向铁矛黄奉先身上发作。 对方矛势甫发,她已运足内力贯注拂尘,陡地拂出,乌黑尘尾一下子卷在矛身上。但尘尾才一触及敌人铁矛,便觉不妥,敢情这根铁矛的力道比周大标的钢枪更是凶猛沉雄,倘若他练的矛法能够配合起凶猛沉雄力量,便又是一个恰好克制住自己武功路数的敌手。她心念一转之下,到底觉得性命比较宝贵重要,迅即收回内劲,身躯也像是飞花落絮般横飘数尺。 黄奉先矛尖一转,凶猛地向谢无我攻去,矛上风力劲厉无匹,招数虽然比不上周大标的大枪那么严密变幻,可是却能以凶猛沉雄弥补矛法的粗疏。 但见他神威凛凛的运矛硬攻,谢无我的一身功夫使不出平日的三四成,一味在纵横矛影中腾挪闪避,又是一场捱打的仗。 黄奉先连接攻了数十矛之多,华劭喝道:“奉先且退!”黄奉先铁矛一收,纵退一旁。 黑狐谢无我不但感到面目无光,而且想到这两个硬手倘若联手夹攻的话,直是凶多吉少的结局,登时气焰全消,暗萌退志。 邓当在屋顶朗声道:“敝宫老山主若不是深知敌我之势,岂能把万金之躯的宫主放心大胆的托付下来?嘿……嘿……”华劭接口道:“诸位前辈都是一代高手,犯不着跟我们这一群无名小卒拚命。诸位若是有甚么地方跟老山主过不去的,何不等他老人家回来之时才清算?” 这两人说的话一硬一软,迫得那邪教三凶须得立作决定,要拚就拚,要走就走。丁狼婆冷嘷一声,屋面上的色鬼林落红阴声笑道:“你们倒是乖巧得很,深悉我们各人武功弱点,选派手下出战,占了莫大的便宜。哼!哼!这两个兔崽子落在林某人手中的话,决然捡不到便宜。” 谢无我本是武学名家,这时不禁哎一声,道:“原来如此!” 华劭淡淡一笑,道:“那么请林老师下来试一试!” 色鬼林落红轻轻一纵,飘落院中,傲然顾视周,黄二人,道:“小子们出手吧!” 周黄二人动也不动,却听华劭喝道:“金刀银剑何在?”喝声中两个人打两扇窗户中跃出,一个手提金刀,一个绰住银光灿然的长剑,齐齐应了一声“有”字。 华劭道:“金刀刘蛟上去向林先师讨教几招!” 手提金色长刀的汉子朗朗应一声,反身跃落林落红面前,金刀斜斜递出,封住门户,这才说道:“请林老师赐教!” 色鬼林落红心想,若是不能在三招两式中击败此人,传扬出江湖,威名尽行扫地。当下运足独门奇功,双掌似乎陡然变得薄了许多。口中道:“跳梁小丑,也敢出头露面,看招!” 但见他双掌齐出,但快慢不同,双掌上两股力道也有刚柔之别,齐袭刘蛟。这林落红练就了“百炼心功”,内力劲道瞬息间千变万化,使人无从捉摸。而那十三招落红手更是极尽雕镂刻琢之能事,精巧无比。旁人只见他双掌分别攻出,可是局中的对方,却被他的内力劲道,以及双掌来势弄得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招架起才好。 刘蛟金刀刷地斜出,宛如鹰鹫展翅,刀锋挟着森寒风力,直向敌人左臂内侧要穴削去。色鬼林落红骇一跳,缩臂收掌,身形一旋,滑到刘蛟右侧,再度出掌攻去。 原来刘蛟这一刀使得拙扑无奇,只是全心全意的出刀向敌人臂上穴道削去,对于敌人掌上力道变化以及另一只手掌视若无睹。说他是拚命的打法却没有那股凶戾狠厉之气,倒像是一个极诚实谨愿之人,平生只得师父传授这一招,这刻只是依法施展,不晓得变化进退。 但这一刀却把林落红砍出一身冷汗,再度出手之时,刘蛟出手无功,那柄金光闪闪的长刀忽地掉转径自反手劈出,又快又稳,取的竟是林落红上盘要害。 这一刀又迫得林落红自动撤回攻出的掌势,原来这林落红虽是功力精深,出手如电,稳稳可以早一步先击毙敌人,然而妙就妙在刘蛟的刀势劲道都十分着实地向他面门疾砍,不管刘蛟是不是早一步被击毙命,但这柄金刀决计毫无疑问的继续砍落,不会因刘蛟丧命而中止。这等拙朴老实的刀法举世罕睹,正因如此的真实不假,林落红一切心机妙算都失去效用。十三招“落红手”中说不尽的精微奥妙诱敌人入阱的心机,丝毫发生不了功效。 但见刘蛟一柄金刀不快不慢的连续斫砍,把个武林高手也闻名皱眉的林落红砍得团团直转,越战越无法还击。 院门忽地“呀”一声打开,四下灯光随即大亮,照得整座院落明如白昼。 一个白衣女子在四个劲装大汉护卫之下踏入院中,林落红眼角一瞟,瞥见那个白衣女子的绝世姿容,不由得心神微分,这一剎那间掌法减少许多变化。 刘蛟不但没有因对方心神分散而得手,反而险险被林落红抓住金刀,迅即涌身跃退数步。 华劭道:“刘蛟且退!”刘蛟口中应道:“是!”人已退到墙边。 色鬼林落红顾不得追击对方,转过头定睛向那白衣女子凝视,面上泛起那股色迷迷的劲儿,瞧来这家伙真见不得美女,便皇帝老子站在旁边他也是不管的。 丁狼婆也直着眼睛瞧着那白衣女,只有谢无我见过,认得是单云仙,因此目光转到护卫在周围的四名慓悍大汉,但见这四人年纪都在三十以内,可是熊腰虎背,眼神极足,分明是内外兼修的硬手,而他们的兵器也与众不同,四个人一式一样的在左手前臂上套着一面狭尖形的钢盾,精光闪闪。右手握着一柄剑,比常见之剑稍短,但剑身又厚又阔。他们这一套兵器,教人一望而知都是肉搏血战的装备,从他们前后左右夹护单云仙的位置瞧来,可知便是铁柱宫十大高手的前四名,简称“四卫”。 谢无我何等老练狡猾,只瞧了几眼,便深知这四卫天性强悍好鬪,是那种死而不悔的人。虽然细细观察之下这四卫的功力并不惊人,还及不上华劭他们。可是他们一则装备奇特,自具妙用,二则具有强悍好鬪的天性。这两个条件再加上武阳公特别为他们构想出的招数手法,实是万万忽视不得。她暗自盘算道:“若要劫掳单云仙,第一要紧之事是除去这四卫……”心念一转,身形已电急掠过林落红,飞到站在最前头的那个壮汉身前,拂尘无影无声地拂了出去。 那人正是四卫中的前卫林钧,四卫之中数他功力最强,这刻虽是被人突起袭击,却宛如早已有备一般,左手钢盾猛可封出,右手阔剑却在欲发不发之间。 钢盾上内力劲撞出去,竟把对方拂尘攻到之势封住。谢无我拂尘正待变化,却因对方钢剑架式险恶无比,硬攻上去便陷入两败俱伤的险境。心中大为忌惮,欻然间旋到一侧,出手疾攻左卫马催。 左卫马催踏前半步,右手厚阔短剑斜斜斫出,疾取对方左胁要害,左手钢盾严密护住自身。 谢无我口中冷笑一声,拂尘上贯足内劲。她一则先出手,二则兵器较长,这刻尘尾抖得笔直,分心刺入,正好刺在对方钢盾之上。两人暗中一较劲,马催抵挡不住,退了半步。黑狐谢无我陡地变化劲道,手中倏地拂尘横拽,心中暗喝一声“滚开!” 她这一拽,借力生力,用的全是巧劲,便是数千斤重的石头也得飞开数丈以外。谁知拂尘空自横飘,马催身形只微微摇晃一下,竟不曾离开防地半步。谢无我心下大感震骇,暗忖自己幸好向来深沉持重,这一下没有喝叫出声,否则这个人可丢大啦! 她更不迟疑,身形如风,旋掠而去,迅攻单云仙身后的壮汉。这一回她拂尘抖处,幻出六七支拂尘,分别罩住对方咽喉胸腹等六七处死穴。 那壮汉乃是四卫之中的“后卫”李严,眼见敌人拂尘手法来势神奇幻化,恶毒异常,却毫无惧色,剑盾齐施,采取中央突破的战略,脚下踏中宫,走洪门,一招“刀劈华山”反击过去。他这一招甚是平凡无奇,可是因有钢盾护身,减少许多破绽,是以攻势变得特别的凶猛。 谢无我不等双方接触,欻然间使个身法,宛如一道黑烟般退开院落当中。她在这指顾之间,先后试过四卫中三人的功夫内力,但觉他们都具有一种极为凶狠的气势,大有任何敌人若要动一动他们护卫之人的话,必须先把他们尽行杀死之概。 华劭邓当二人眼见对方这三个不可一世的高手连番出师无功,都暗暗大喜,心想以我等目下这等钢铁阵容,这三凶多半知难而退,不再纠缠。 丁狼婆大怒喝道:“以咱们三人还收拾不下这一班凡夫俗子,还有甚么面目见人,大家一齐上啊!” 华邓二人虽怕他们三人凶性一发,联手夹攻,闻言都不禁暗暗惊心动魄,但外表上仍然镇定如恒。邓当朗声大笑道:“丁狼婆此言差矣!” 丁狼婆本来双腿微蹲,正待扑出,听了这话,缓住势子,厉声道:“只要能把你们碎尸万段,别的都不必提了,有甚么差不差的!” 邓当道:“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想告诉诸位一句话,那就是诸位虽是当代高手,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在下等出道时日不久,声名远不及诸位响亮,可是诸位却不该视我们如无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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