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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赵岳剑势原式不变,猛劈下去,脚下也不移动躲避江奎蛟鞭。古剑一落,发出金铁交鸣的一声巨震,那三个大汉手中刀剑尽折,人也摔出六七尺之远,赵岳的古剑原本比江奎的蛟鞭早发一线。虽是有那三名大汉持刀剑挡了一挡,但他剑势毫无阻滞,一直劈落。剑尖迅急劈中江奎肩膀。江奎惨叫声中,接着被一阵强劲无匹的剑风涌扑上身,登时仰抛寻丈之外。

  赵岳奔过一看,那江奎由肩膀到胸膛裂开,血如泉涌,已经气绝毙命,另外三名大汉也都被他剑上无穷内力震断心脉死了。

  他在匆急之中,仍然泛起恻然之感。当下纵到旁边一道铁闸前,伸手拉开铁闸,闸内便是一道斜伸入地的石阶。

  此时阶下已有两人仰望上来,赵岳飞跃落去,那两人急急后退。其中一个顺手拉动墙上的垂带。

  赵岳冷笑道:“用不着报警啦,我才见过武阳公来的!”

  那两人面色变得更加剧烈,其中一个蓦地蹿到墙角,伸手向壁上的钢制杆棒抓去。另外那一个见到此人蹿向墙角,惊得张大嘴巴,却没有声音。一看而知他本想出言喝止,但紧张过甚,以致发不出声音。

  赵岳一扬手,沉沙古剑激射出去,去势快逾掣电,只听大响一声,烟尘弥漫,那人伸出的手齐肘断去,古剑去势极猛,竟插入石壁上。

  赵岳纵上前去拔出古剑,同时之间一脚踢中那断手之人的小腹要穴,那人登时滚开毙命。

  他持剑转眼一瞥,望见铁栅,栅门有条粗大铁链圈锁住。当即挥剑斫去,铁链应剑而断。他推开铁栅进去,里面乃是一条窄窄甬道,共有三道铁门。

  这一阵闹声自然惊动了文开华,他的声音从右边铁门后面传了出来,道:“来的可是赵岳赵大侠?”

  赵岳道:“正是小弟,文兄且退开一点!”

  那道铁门乃是由内向外推开,赵岳提聚功力,运集剑上,迅快踏前数步,挥剑劈去。只听山崩地裂般一声巨响过处,那扇又厚又重的铁门整块倒塌。

  文开华钻出来,道:“当世之间只有赵大侠一个人能够攻破此门,在下蒙大侠打救,再生之德,绝不敢忘!”

  赵岳道:“文兄说那里话来,小弟今日只是报答大德而已!对了,隔壁还有两扇门户,不知禁着甚么人?”

  文开华道:“据在下所知,这两个被囚之人,已经多年不见天日,甚么身份却不晓得!”

  赵岳不觉怒形于色,道:“竟有这等残忍之事!”于是提剑走到当中的那一道铁门前,道:“在下这就劈开此门,门后如若有人,请避一避!”

  说罢等了一下,门内没有人出声回答,便吸一口真气,力量聚集剑上,挥剑猛劈。

  一声巨响过处,铁门塌倒。赵岳心想时间无多,武阳公如果率人赶来,自己纵然不怕,但文开华等人却难以脱身。

  因此他也不看里面囚禁着的是甚么人,一径走到最末的那道铁门,提剑斫去,这一剑又把铁门劈倒,但赵岳已感到臂膀酸软,显然耗力过多。

  他回转身一看,文开华还站在当中那道铁门外向里面瞧看。他一面走出去,一面问道:“文兄可曾瞧见是甚么人?”

  文开华道:“里面太黑了,看不清楚。”

  赵岳道:“兄弟先上去把守第一关,文兄快点救人。”话声中已奔出去。他纵出第一道铁闸之外,不见有人闻警赶到,稍稍放心。

  下面的文开华也知道时机紧迫,稍有拖延,只怕逃不出铁柱宫去!是以不顾一切冲入中间地牢内,定睛细看,左边角落中坐着一人,虽是看不清面目衣着,但仍然瞧出这人头发又长又乱,阵阵污秽臭味扑入鼻中。他暗中皱皱眉头,道:“你是谁?快点起来逃生!”

  那道人影幌动一下,忽然发出凄厉可怖的笑声。文开华骇然想道:“这人敢是囚禁太久,已经疯了?”脚下不禁退开两步,喝道:“你怎么啦?我可不能久等!”

  那阵凄厉笑声戛然中断,地牢中静寂了半晌,才听那人涩声道:“你自己走吧!”

  文开华听出这人的口音竟是个女性,大感惊讶,道:“先前我还以为你神智不清呢?快走吧,何必留在此地?”

  那妇人道:“我不能走!”

  文开华道:“大婶若是走不动,我来背你出去!”说时举步走过去。

  对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骇得文开华脚步一滞,道:“怎么啦?”

  角落中传出一声幽叹,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啦,你自家去吧!”

  文开华明知不该多说,但又忍抑不住好奇之心,道:“大婶可是走不动么?”他竟没有更正“姑娘”的称谓!

  那妇人道:“不是不能走动,而是我一离开此地的话,武阳公便会从此隐匿!”

  文开华越听越奇,道:“这却是何缘故?”

  那妇人道:“他怕我去把他的死对头找来,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云旗孙子潇的下落。”

  文开华从来未听过“云旗孙子潇”此人,再说她既然得知此人下落,为何不去把他找来?退一步说,纵然找不来云旗孙子潇,但能使武阳公从此隐匿,也是好的,为何她又不肯这样做?

  他越想越不明白,当下一横心,想道:“我宁可贻误时机,以至逃不出铁柱宫,也要问个明白!”

  只听那妇人道:“刚才破门之人是谁?”

  文开华道:“他姓赵名岳。”

  妇人道:“他肯奋不顾身救你,你们一定感情很好了!但他似乎还不晓得你是个姑娘呢!”

  文开华道:“大婶猜得不错!”

  妇人道:“你赶快出去,到临沂西北方数十里的高安镇上,找到孙子潇,先瞧瞧他双腿伤势恢复了没有?若是好了,可告诉他我被武阳公囚禁了三十余年;若是他双足残废,那就说我已经死了,遗命要他传授独门武艺给赵岳……”

  文开华正听得出神,忽觉一缕寒风扑面袭到,骇了一惊,急忙伸手抓去。

  那一缕寒风来势虽疾,力道却不甚劲急。文开华一把抓住,原来是块玉佩,入手尚有余温,想是那妇人长年佩戴在贴肉之处。

  只听那妇人道:“这方玉佩就是信物,到时交给孙子潇一看,便知我是谁。”

  文开华凝神向她望去,黑暗中本已看得不真切,加以对方举手遮住半边脸,连轮廓都看不清楚,心知她不愿被别人见到刻下枯槁憔悴的容貌,便不再瞧。道:“那么我告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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