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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文开华道:“大师速速出去,免得被他们赶到,把你关在铁闸之内!”

  一梦头陀道:“文施主这话有理,但老衲不能达成任务,未免愧对施主!”

  文开华道:“大师先出去要紧,晚辈命贱如蚁,不比大师身系武林寄望,切切不可延误!”

  一梦头陀也知道时机危迫,不敢多说,说声“再见”,立即飘身纵出。

  刚刚奔到石阶底下,便已听到铁闸移动之声,心知必是敌人想关起铁闸,当即提一提真气,一跃而上。

  那道铁闸恰好砰一声关上,一梦头陀大喝一声,抡拳劈去。

  一声大震,铁闸迅急打开,外面两名大汉惨叫一声,被铁闸撞得飞开老远。

  一梦头陀举步踏出闸外,只见屋内还有数人,却都被他这等惊天动地的声势骇住,没有一个敢上来拦阻。一梦头陀却先发制人,冲过去抡拳疾劈,蓬蓬蓬连响数声。便有四五名大汉跌倒地上。只剩下两人,一是金蛇老人郑凯,一是七指翁江奎。这两人见他声威凛凛,不禁心寒胆战,正待走避。一梦头陀迫到两人之间,右手一拳向郑凯击去,左手使个擒拏手法,迅即抓住江奎。

  郑凯见他拳势极强,急忙发掌封闭,一面踏步避开。“蓬”地一响,老头陀的拳头击中他掌心,一股拳力冲得他立脚不牢,身形像陀螺般打个急旋。

  另一边的七指翁江奎见他擒拏手法平常,惊凛之心登时消去大半。身子一侧,右手竖掌反切对方腕脉,左手捏拳突起中指骨节,迅击敌人胁下穴道。招式才发,忽觉敌人五指之上隐隐有一股力道强劲异常,勾搭住右手手腕,使他掌切之势施展不出。说得迟,那时快,他左手一拳已击中老头陀胁下穴道,拳头击中之处宛如败草破絮,毫不着力。老头陀五指一勾,已抓住江奎腕脉,借势一拉,江奎不由自主旋荡到右边来,砰一声撞翻了郑凯,老头陀脚尖一踢,闭住郑凯穴道。

  门外传来人声,老头陀抓住江奎的手腕,奔到门口,只见武宫主率领着玉轴书生房仲黑煞手赖珞太原乌魔娘等三名高手赶到,接着又有七八个次一等的好手奔到。

  老头陀喝道:“通通给我站住,不然老衲先震死此人!”武宫主心想死了一个江奎不要紧,但这等做法不免教其余的手下寒心,只好停住脚步。

  一梦头陀外表上虽是镇定如恒,其实心中机伶伶打个冷战,忖道:“文开华若是施行反间之计,倒也罢了。如若不然,老衲今日可就害死他啦!”

  武宫主道:“你和文开华到底有何渊派?”

  一梦头陀摇道:“他是你铁柱宫得力手下,老衲怎会跟他攀扯上关系?”说时,心中忽然掠过一个念头,接着便道:“老衲探牢之事既已被你们发觉,以后只怕再没有机会了……”

  乌魔娘冷冷道:“这个自然,难道我们都是死人不成?”

  一梦头陀道:“老衲只好向宫主请教请教,那下面共有三间死牢,其一囚禁的是文施主,老衲在下面时已经问出。但其余的两间囚禁的是甚么人?”

  武宫主双眉微剔,道:“我不能告诉你!”

  一梦头陀点点头,道:“这就行啦!”

  武宫主道:“你本来想找甚么人?”

  一梦头陀道:“老衲也不能告诉你!”

  武宫主道:“我们交换一下如何?”

  老头陀点头同意,武宫主挥手着众人远远避开,然后道:“大师何不先放下江堂主?”

  老头陀放开手,道:“老衲忽然想到今日此举若是连累到文施主,于心实是不安!”

  武宫主道:“我应允不将大师今日之事算在他的账上!”

  这时屋内传出呻吟之声,武宫主请他下手解开诸人穴道,一梦头陀甚是爽快,如言一一解开,然后和武宫主两人回到静室之内。

  武宫主道:“我先说抑是你先说?”

  一梦头陀道:“老衲痴长数十岁,这回占点便宜如何?”

  武宫主道:“可以,我便说啦!我实在不知另外两间死牢中禁闭之人是谁!”

  一梦头陀没有露出讶异之色,道:“那么是男是女,以及人数多寡你总晓得?”

  武宫主道:“当然晓得,原先这一男一女乃是囚禁在别处地方,我在四年前奉命重建此处地牢之后,才去提解收押此间。”

  一梦头陀霜眉紧紧皱起,心想:“这又是一宗伤天害理的大仇大怨!”口中问道:“他们有多大年纪?被令尊囚禁了多久?”

  武宫主道:“这个我可没敢询问家父,当时我提解他们之时,只见这两人已无复人形,双眼将瞎,在路上走了数日,才敢稍为睁目让天光透入眼中。我也颇有好奇之心,是以曾细加观察,见他们两人彼此间一直都没有开声说话,似是互不相识,举止迟钝,似是不懂武功之人!”

  一梦头陀道:“他们可有特异标志?”

  武宫主道:“没有,五官还算端正,现在该轮到你说了!”

  一梦头陀心想:“我原是为了设法打消她疑心我是救文开华,所以故作神秘,想不到此中果然大有蹊跷,只不知这两个可怜人是谁?”他沉吟片刻,才道:“老衲静坐之时,忽然记起武林中数十年前流传的两句话,无意之中又得知那边有座死牢,因此设法下去瞧瞧!”

  武宫主道:“是那两句话?”

  老头陀道:“就是‘云旗飞扬,铁柱销镕’这八个字!老衲的见闻已不算孤陋,但这两句究竟是何意,仍不深悉,只知云旗二字代表一派武功,能够轻易击破你家的铁柱神功!”

  武宫主点头听着,神色甚是郑重。老头陀道:“因此老衲想到这死牢建造得如此坚牢,防守如此严密,自然不是专为文开华之流而设,你说这想法可有道理?”

  武宫主道:“然则大师此刻已悟出几多道理?”

  一梦头陀摇摇头,道:“全无半点道理,只怕要问问令尊才有答案!”话声未歇,门外突然传入来一阵雷鸣似的声音,道:“你想知道些甚么?”

  这阵雷鸣似的话声只震得屋瓦簌簌作响,声势极是骇人。一梦头陀道:“老衲只想知道‘云旗飞扬,铁柱销镕’八个字作何解释?”

  武阳公的声音应道:“这八字只是武林中以讹传讹,老夫不须解释。”

  一梦头陀道:“死牢中的一男一女是甚么人?被你囚禁了多久啦?”

  武阳公道:“你这和尚很爱管闲事!”

  一梦头陀道:“不错,老衲为此也甚感烦恼!”

  武阳公道:“你既如此烦恼,何不出家为僧?哈,哈!”

  一梦头陀也不觉一笑,道:“未着袈裟嫌多事,着了袈裟事更多,此两语堪为老衲写照。”

  武阳公道:“佩儿可即离开,勿阻他研思。和尚你须记住老夫共有破少林二十一招,若是你寻不出破解之法,这二十一招当即广为流传江湖之上,凡是少林之人,动辄得咎!”

  一梦头陀心头沉重之极,道:“老衲晓得!”武宫主随即退了出去。

  一宿无话,翌晨一梦头陀命人召请武阳公,不多一会武阳公已经踏入静室之内,一梦头陀道:“老施主这一招‘活劈山僧’诚是绝佳之作,老衲苦思一昼夜,方始悟得破解之法!”当下将手法详细说出,武阳公心中暗惊,原来他虽是研创出二十一手专破少林武功路数的招式,但对付起像一梦大师这等高手,只有五六招可用。而这一招“活劈山僧”却是其中最是妙绝的两招之一。

  他淡淡一笑,随口又说出另一招“焚寺烧僧”,便即退出。

  一梦头陀足足冥思苦索了一整天,仍无头绪。这一夜他那里合得上双眼,脑中翻来覆去只想这一招的破法。清晨之际,他觉得极是疲乏,当下起身走出室外,清冷新鲜的晨风吹得精神一振,忽然墙角传来文开华的传声叫道:“大师,大师……”

  他过去应了,文开华道:“现下有敌人侵山,大师何不出去瞧瞧?”

  一梦头陀道:“你怎生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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