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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四


  徐少龍道:「我此去與符天遙會晤,並非單單結算私仇,另外還得牽涉很多的事。你目下是陰陽谷的領袖身份,不宜捲入漩渦之中。」

  左霧仙更為驚訝,道:「聽你的口氣,好像連我也惹不起呢!」

  徐少龍道:「不是惹不起,而是划不來。」

  左霧仙道:「那麼符天遙已經是漩渦中的人物了,是不是?」

  徐少龍道:「是的,此所以他幽冥洞府,不到兩個月時間,共有六七名得力門下喪生。」

  左霧仙聽了最後的一句話,大為動心,忖道:「幽冥洞府向有難惹之稱,居然也損兵折將,十分慘重,看來我陰陽谷是不宜捲入此一漩渦。」

  徐少龍又道:「左姑娘定必曉得,這是在下投桃報李之舉,全然出自誠意,絕無其他含意在內。」

  左霧仙下了決心,頷首道:「好,你向左方越牆行去,直到看見屋頂上有一團綠色的鬼火,就是符天遙覓妥之地了。」

  徐少龍躬身行了一禮,道:「今日承蒙左姑娘賜助,大恩不言謝,就此告辭。」

  左霧仙吹一口氣,面紗飄飛起來,露出鼻子以下的半截面孔。

  徐少龍一瞥之下,已看清她的鼻子挺直,唇紅齒白。若是單就這兩個部份而言,極是美麗好看。

  她道:「你多加小心,我這就避開,假如你脫逃大難,我可能會找你見見面。」

  徐少龍向她笑一下,隨即轉身行去,他的動作既瀟灑飄逸,同時還有一股堅決強毅勇往直前的味道。

  左霧仙目送他背影消失了,這才離開。

  且說徐少龍一路奔去,果然越過數座房屋之後,便發現右前方的一座屋脊上,有一團黯綠色的燐火。

  他一直奔去,欻忽已飄落一處寬大的空地,原來這是一座廟宇前面的曠地,目下靜寂無人,正是極為理想的動手場所。

  符天遙見他躍落,當下向他走來,長衫在晚風中飄揚,看他的外表,一點也不像領袖兩大邪派之一的人物。

  徐少龍四顧一眼,才道:「好地方,有勞符兄久候了。」

  符天遙道:「徐兄好說了,你既肯惠然而來,可見得當真是五旗幫的徐副統領無疑。只不知左霧仙姑娘,何以不見?」

  徐少龍道:「在下也不明白,本擬見到符兄之時,要請你指點迷津的。」

  符天遙沉吟一下,才道:「左姑娘決計不致於會怕事躲開,同時她也應該有興趣瞧瞧咱們兩人的勝敗之數,是以她的缺席,實是令人大感迷惑。」

  徐少龍道:「符兄對左姑娘似是十分關心,這一點也是令人大惑不解之事。」

  符天遙道:「這也怪不得你會感到迷惑,我與她本是宿仇,這是武林中人人皆知之事。」

  他並沒有說出答案,話題一轉,道:「徐少龍,你既然殺死塞外三奇之一的于一帆,可見得你的武功非同小可,今日足有資格,與符某作殊死之戰了。」

  徐少龍道:「符兄好說了,只不知你口口聲聲說我殺死于一帆,有何證據?」

  符天遙道:「咱們先不談有證據沒有,你倒是說說看,有沒有殺死黃衫客于一帆?」

  徐少龍決然道:「沒有,當時我雖然曾與他交手,但後來把話講開,各自分手,但我卻知道他乃是死在何人之手。」

  符天遙訝道:「你知道?那麼這一位高手是誰?」

  徐少龍道:「就是塞外三奇的另一個,名叫博洛多,使一隻獨腳銅人。有萬夫不可當之勇,並且通曉漢語。」

  符天遙難以置信地道:「博洛多怎會殺死于一帆?他本身也被人殺死呀!」

  徐少龍道:「只不知符兄可曾查證過他們的死亡時間沒有?」

  符天遙哦了一聲,道:「你意思說博洛多殺死于一帆之後,才被別人殺死的,是不是這樣?」

  徐少龍道:「一點不錯,符兄想不想知道博洛多死於何人之手?」

  符天遙道:「難道是徐兄你不成?」

  徐少龍長笑一聲,道:「不錯,若不是我,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符天遙道:「徐兄能殺死博洛多,也就等如能殺死于一帆一樣,已是武林中一件大事。」

  徐少龍道:「符兄千萬不可傳揚出去,因為這件事另有內情。事實上博洛多與于一帆之戰,已經兩敗俱傷,博洛多還傷折了兩名得力手下,因此當時我實是有點乘人之危,傳了出去,不大好聽。」

  廟牆角的黑暗中,突然走出一人,冷冷接口道:「既然如此,徐少龍你馬上寫一份詳細報告呈閱。」徐少龍循聲望去,吃了一驚,連忙躬身行禮。

  這個突然出現之人,竟是五旗幫中地位僅次於幫主太乙神指鍾撫仙的毒劍袁琦。

  他的出現,的確使徐少龍大為吃驚。要知徐少龍老早就推測那符天遙與五旗幫有特別關係,因而應付得特別小心,不是有把握一舉斃敵以前,決不輕舉妄動。

  今晚幸虧他應付得當,才在無意之中,反而使毒劍袁琦相信了他的話,現身出見,並且命他把當日的經過,寫一份報告。

  徐少龍忙道:「袁先生幾時來南京的,符天遙兄難道也是咱們這邊的人?」

  袁琦道:「不錯,符兄乃是咱們秘密集團中至為重要之人,你暫時不必多問,亦不必回去,就在這兒寫一份報告。」

  徐少龍答應了,轉眼向古廟望去。袁琦拍一下手掌,廟內當時射出燈光。徐少龍心下凜然,忖道:「廟內不知還有什麼人物?」

  他舉步走去,走到廟門口,向內一看,不禁為之怔住。

  原來古廟之內,有兩名白衣少年,一個捧劍,一個捧燈,在捧燈的少年面前,有一張鋪著一張虎皮的太師椅,椅上之人,正是丰采宛如秀士的鍾撫仙。

  徐少龍除非馬上揭開真面目,不然的話,他唯有恭謹如故。

  他一下子就判明了形勢,情知目下自己人孤勢單,而對方卻是巨頭畢集,在黑暗中,可能還潛伏得有高手,這刻休說一拼,就算夾尾逃遁,亦有所未能,當下毫不遲疑,上前屈膝行禮。

  他跪在鍾撫仙面前時,但覺一縷刺骨的寒氣,直侵入骨髓,使他打個寒噤。

  他暗暗忖道:「鍾撫仙已煉成了先天奇功,那是不在話下,我此次混入五旗幫,探悉了無數機密,獨獨關於他的太乙神指是怎麼的一門功夫,還沒有摸出一點頭緒。看來我方屠龍計劃若然有失,一定是敗在這一點上。」

  只聽鍾撫仙道:「你起來,到一旁去寫報告。」

  徐少龍起身,道:「幫主竟然御駕親征,可見得局勢緊張萬分。但屬下卻懵然無知,未能及時報告,實是難辭其咎。」

  鍾撫仙搖搖頭,道:「局勢雖然相當緊張,但也未達到非我出馬不可的地步。」他擺擺手,一個白衣少年便去準備桌椅紙筆。

  鍾撫仙又道:「當然,局勢也不能不算嚴重,因為咱們對大尊者此人,尚無所悉。而我方卻先後已損折了不少人,其中還有特級高手在內,故此我決定親自走一趟。」

  徐少龍道:「屬下這就寫下報告,恭呈幫主過目。」

  鍾撫仙道:「你去寫吧!其實袁琦也未免太多心了一點,對你尚且一試再試。他堅持等到早晨看過席亦高的報告之後,方可對你打消疑惑。」

  徐少龍躬身行禮,外表上好像很恭謹,其實卻是掩飾他臉上的失色。他道:「袁先生此舉有利無害,屬下亦十分贊成和佩服。」

  他開始寫報告,可是他實在定不下心神,一來席亦高行將送到的報告,使他十分提心吊膽。甚至可以斷定有七八成機會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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